走出了三房的門,府中這一輩裡年紀最輕的七太太張氏便同謝七爺說起了宋氏來:“今早你不在所以未曾瞧見,那宋氏輕輕鬆鬆便取了一紅木匣子的翡翠明珠出來,隻瞧著都覺得要晃花了眼。”
謝七爺聞言就皺起了眉,反問道:“那些個物件都是拿出來作禮的?”
“可不是!”七太太道,“便是我姨母家的幾位表姐,也斷斷沒有這樣的排場!”
謝家七太太張氏隻有一位嫡親的姨母,嫁入了定國公萬家。其嫡長女幾年前嫁給了成國公燕景,頭一年便誕下了嫡長子,取名淮。
所以七太太此刻話中所說的表姐,其實多半指的便是自己這一位做了成國公夫人的大表姐。眾多親戚姐妹,提起萬氏來,人人都隻有豔羨的份。成其未嫁之時,成國公燕景乃是京中閨閣女子人人渴求的最佳夫婿人選。出身高貴,人才又是一等一的,誰不想要?便是七太太自己,當初也是暗暗想過的。
不過她的那位大表姐也的確當得起國公夫人的身份。論人貌品行,她亦是極好的。
七太太想著,莫名有些悵然起來,悄悄打量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頭的謝七爺。若不是自己生得隻有清秀而已,想必也能配個更好的才是。不過說來也怪,明明是一母同胞,怎的謝家六爺就生得好上那許多?
謝七爺卻渾然未覺,隻道:“宋氏是商賈之女,江南又自古富庶,手頭寬裕些也是有的。”
“普通商賈能比得上四嫂娘家?”七太太搖搖頭,不讚同地反問了一句。
謝七爺霎時沒了話。
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回了長房。
而謝姝寧則領著薔薇,走到了玉茗院跟芝蘭齋的分岔路口。扶著謝元茂的兩人自是聽從陳氏之言的,攙著人便要往正房去。謝姝寧心中冷笑,扯著謝元茂的衣擺死死不肯鬆開,沉著腰不肯挪腳,一邊大聲呼喊起謝元茂來:“爹爹——爹爹——”
一聲聲幾乎像是要將漆黑的夜空都給劃破一般。
大晚上的聽起來,叫人寒毛直豎。
謝元茂被驚醒,半眯著眼睛,酒意朦朧地嘟噥:“怎麼了?”
“走錯路了!”謝姝寧氣沉丹田,幾乎吼了起來。
謝元茂幾人皆被唬了一跳,他更是酒意去了一半,仔細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後,抬腳便踢了踢邊上扶著自己的人一腳,道:“往哪裡去呢這是!”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不由苦笑,竟是攬了壞差事。可誰都沒有法子,最後隻能將本該被送去正房的謝元茂弄回了芝蘭齋去。
等將謝元茂脫了鞋子扶著上了炕躺好,兩人忙不迭地便跑了。謝姝寧倒也不惱。
她人小手短,扯著謝元茂的衣擺半響,這會鬆開了隻覺得胳膊都僵住了。薔薇瞅見了她的動作,便嗔了句要來幫她揉揉,卻被謝姝寧給推開了。她踹了鞋子爬上炕,端坐在謝元茂身邊,頭也不回地吩咐薔薇:“去將醒酒湯端來。”
“小姐……”
“還不快去!”薔薇似還有話要說,卻冷不丁被謝姝寧喝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