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平卻像是渾然未覺,繼續道:“老太太的意思是,黃媽媽既不願意張嘴說,那她那舌頭也就無用了,倒不如絞了下來拿去給那些個丫鬟婆子看一看,也好殺雞儆猴。”
她說得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謝元茂卻幾乎聽出了一聲冷汗,詫異地脫口而出:“她沒了舌頭,還如何交代?”
“這不……還有手麼。”春平垂眸。
謝元茂聽了便知道,這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他緊緊握著拳,掌心裡一片汗濕,半響才艱難地點點頭,“老太太說如何辦,便如何辦吧。”
春平便帶著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婆子往裡頭去了。
不多會,便有淒厲的尖叫聲傳了出來,旋即便沒了聲,隻剩下些“嗬嗬”的古怪聲響。
謝元茂立在門口,垂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發顫。他不是蠢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這一回黃媽媽怕是活不下去了。絞了舌頭還能活著的人自然有,但是黃媽媽絕對沒有這個命了。
他原先心中對三老太太還隻有七分懷疑,到這會卻是十足了。
若非三老太太吩咐下來的,這會她為何要這般明目張膽地要黃媽媽的命。
多半,是聽說白芍的屍身被發現了,所以心中害怕才急巴巴地使了春平來。
如何是好?
接下去要如何是好?!
謝元茂幾乎愁了腸子,也沒能想出往後該如何做才是。
正想著,春平手中捧著個紅木托盤,上頭蓋著鮮紅的綢子,領著人推門走了出來。紅綢顏色漸深,像是凝結的血塊。謝元茂一驚,下意識退開了些。
春平倒是一點不怕,衝著他恭敬地墩身行禮,道:“奴婢先行告退。”
謝元茂擺擺手,麵如土色。
不到夜裡,黃媽媽便死了。
而成媽媽依舊不見蹤跡……
謝元茂苦惱地不敢回芝蘭齋去,一人點著燈在外書房枯坐了一.夜,幾乎將頭發都給愁白了。這事不是小事,一個處理不慎,就會天崩地裂,他不能不怕,不能不躊躇。
然而與此同時,他苦苦找尋的成媽媽卻已經被人用席子密密地裹了起來,趁著夜色被人埋在了壽安堂正房後的那株白玉蘭下。還未長出新芽的樹在黑暗中靜悄悄地佇立著,盯著樹下辛苦“勞作”的人。而這一切,也隻有它清晰目睹。
正房裡,三老太太躺著,安心地閉上了雙眼。
這三房依舊還是她的三房,誰也休想動一下。
第二日,天色大亮後,謝姝寧無意中自丁香口中得知了白芍的死訊,霎時心亂如麻。難怪那日成媽媽表現得那般怪異,原本恐怕也是打定主意要誆了丁香去,同白芍一道處理了吧。
慶幸的同時,她卻也明白,這事怕是查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