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敢直說,隻是點到即止。
戴處長喊徐百川聯係吳敬中抓李崖之前的上線,這就證明表舅想到了自己故意點出李崖雙麵間諜的潛意思。
可能不能腦補出自己想要讓表舅想到的答案呢?
看著表舅露出原來如此的神色,張安平放下心來——看樣子表舅是想到了。
要不是自己知道未來,還彆說這個方式其實挺好的。
但自己知道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發生的大事件,所以才沒有利用這次機會完成暗度陳倉。
可這的確能帶偏表舅的思路!
同時也能徹底洗去李崖死亡帶給自己可能出現的負麵影響——該死的王世安,你特麼自己作死就算了,乾嘛要好心幫地下黨除去“內奸”呢?
狗特務,作死都能坑到我!
渾然不知道自己變成臭名昭著大特務的張安平,還在心裡誹謗王世安。
戴處長心裡最後的疑慮已經消失,看著外甥的慘狀,心裡的怒意更盛了幾分。
好你個黨務處,蹬鼻子上臉沒完沒了吧?
深呼吸一口氣,決定要給黨務處好看的戴處長,輕聲對張安平道: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
張安平猶豫了下,道:“表舅,你先出去等等我行嗎?”
“嗯?”
戴處長從張安平的雙目中看到了陰狠的殺機,頓時明白張安平要乾什麼。
他略微思考後就決定遂了張安平的意。
原因很簡單,無論王世安是不是共黨,但他叛逃的事是真的,自己根本沒臉將這件事鬨大。
既然這樣,那就給黨務處一個教訓吧——當然,姓徐的必須表示誠意,要不然遲早得讓黨務處知道後悔兩字怎麼寫。
戴處長出門,將貼身警衛喊過來,悄聲說:
“把槍給安平。”
警衛會意點頭,進入刑訊室後將配槍塞到了張安平手上。
張安平把玩著手槍,目露殺機。
他不是為自己報仇,而是為了先輩!
因為這幾天,他不止一次在施刑的幾名特務口中,聽到他們討論過去對先輩用刑施虐的事。
五分鐘後,張安平披著表舅的外套緩步走出了刑訊室。
主樓上,黃再興看著張安平出來,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這位瘟神,終於願意出來了嗎?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就在院子裡幾名特務點頭哈腰的時候,張安平的手從披著的外套下麵伸了出來。
一把手槍赫然就在他的手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沒有絲毫的猶豫,張安平就開始傾瀉子彈,七顆子彈悉數打在了點頭哈腰的四名特務的腿上。
黃再興看得清楚,四個人,中槍的位置全都是右膝蓋和右手手腕,僅有一人的右手手腕沒有中彈,但打完子彈的張安平卻走到前去,冷冽的將其右手拉起來。
喀嚓
右手狠撞在在了他的膝蓋上,發出了骨骼斷裂的聲音。
張安平還不解恨,手槍直接砸向了手腕骨折的地方,一下、兩下、三下……
黃再興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瘟神,太凶殘了!
有黨務處的隊員因為槍聲湧了出來,黃再興卻趕忙示意他們回去。
“主任,他在咱們地盤傷人!太過分了!”
“讓他發泄發泄怒火吧,總比怒火發到我們身上強——給中彈的四個倒黴蛋每人一份撫恤金,讓他們好生休養吧。”
“真是可憐,從今往後,他們要成為廢人了。”
黃再興悲憫的說著話,但眼神中沒有一絲的悲憫。
張安平看著地上呻吟的四個特務,目光中也沒有絲毫的悲鳴——被他折斷右手又生生敲爛手筋的,是在刑訊曾墨怡的混蛋。
麵對周圍虎視眈眈的黨務處特務,張安平冷笑起來,徑直朝他們走去。
特務們慌張的向兩邊退去,給張安平留下了一條通道。
看到這一幕,張安平露出了輕蔑的笑意,隨後搖搖擺擺的走了出去。
三輛轎車停在門外。
一輛轎車開著車窗,曾墨怡坐在其中,看到張安平出來後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緊接著笑意收斂,被濃濃的寒霜所淹沒。
……
10月27日。
特務處在紅軍中的內線傳來消息,紅軍接收到了一批物資,經探查為子彈生產線。
也就是在這一天,戴處長主持了對上海站的清洗。
所有高層一律被押回南京本部審查,超過三分之二的中層直接擼掉的職務,發回了培訓班回爐重造。
所屬的兩百多名隊員中,超過五十人被開除,另有多條寸功未見的情報線直接被砍掉了六成經費。
這些情報線未來想要獲得原有的經費,就必須有等價的情報。
總而言之一句話,上海站被清洗的特彆徹底。
而就在次日,黨務處上海室也迎來了換血。
相比特務處幾乎將上海站中高層一網打儘、底層開除近乎五分之一、情報線大減經費的殘暴,黨務處這邊卻溫和許多。
隻是擼掉了黃再興,將黃再興的一眾嫡係打入了冷宮,而黃再興本人,則被發配到了西安。
這場由張安平親自製定計劃、地下黨組織全力配合的計劃,誰都想不到會用這樣的方式結束收場。
縱然是張安平,也都感覺到了措不及防。
他躺在病床上,看著早先的上海明報,目光幽幽。
陪他的特務以為張安平是因為報紙的內容而憤怒。
【怎麼就成這結局了?】
張安平搞不明白,計劃沒有疏漏,唯一沒算到的就是李崖會被王世安殺了。
可結果呢?
副站長的顧慎言不僅沒能如願的升職,反而和其他上海站的高層一樣,被押回審查去了。
張安平深深歎息,做的再好的計劃,沒有達到結果,真特麼的是血虧啊!
他計算得失,發現算計來算計去,唯一的收獲就是特務處以為子彈生產線到紅軍手裡了——對熟知未來的張安平來說,這根本不算的收益,因為再過一個多月,這些物資就能被順利運回!
“我特麼真是個蠢豬啊!”
張安平憤憤的罵出聲來。
當然,也不是沒有能安慰人的好消息。
鄭耀先調任上海站,任上海站行動科科長;
呂宗方調任上海站,任上海站副站長;
走了一個臥底,來了兩個臥底——可惜知道內情的張安平也沒法跟人說。
因為不是一條線的同誌,就連錢大姐都不知道兩人的身份。
吳敬中和李維恭爭奪上海站站長職務,吳敬中技高一籌拿下站長職務,而李維恭則出任了南京站站長之職。
對張安平來說,還有一個勉強算好消息的消息:
由上海特彆組和上海站攜手,在上海組建一個培訓班,負責培訓二者所需要的各類人手——該培訓班屬於關王廟培訓班的分支,受關王廟培訓班領導。
這也是源於張安平的建議,戴處長對此倒是認同。
他認為上海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沒有一支擁有良好戰鬥能力的集體,這才導致多年來沒有寸功建立——臥底的存在,本質是因為自身糾察能力的欠缺。
所以同意了張安平的建議,並將黨務處那邊敲來的經費,全部留給了培訓班。
除此之外,張安平幾乎是沒有任何的收獲。
【這特麼就是隱蔽戰線啊!不管算計的多好,最終的結局,可能和你想象中的樣子,南轅北轍!】
從一開始,我就設定了這樣的結局。
因為不管計劃有多完美,但接連出事的上海站,在戴的眼裡就會變得不可靠,加之張安平能被誣陷,說明處處漏風,作為特務頭子,這時候就該快刀斬亂麻——不是有臥底嗎?
查不出來是吧?那我就全部拉走!
我覺得這符合戴老板的手段,張安平的算計字麵怎麼看都沒有漏洞,但不處在高位,眼光終究是不一樣的。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我要狡辯:
這不是劇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