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敬中很不喜歡上海特彆組。
當然,在上任上海站站長之前,他覺得上海特彆組的存在挺好,上海站數年寸功未見,該有個特彆組的存在來提醒上海站:
總部對你們很不滿意!
但當他上任上海站站長後,他就覺得特彆組的存在太膈應人了。
但無奈他前腳才誇過上海特彆組,這時候要是建議取消的話,有點太打臉。
所以他隻能“憋著壞”,等拿到上海特彆組的痛腳後向處座歪嘴。
作為一個老狐狸,深知“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所以這幾天他一直“慣著”特彆組。
要聯手修訓練班校區?
沒問題,錢立即批!
嗯?招生花費3000?特彆組擔一半,上海站擔一半?
沒問題,批錢!
嗯?最後一次招生洽談,花費預計2000?
沒問題,再擔一半!
吳敬中爽快的批錢,讓他從本部帶來的心腹很是不解。
“站長,特彆組報的帳水分很大啊,它又不是咱們站的體係,您是不是太爽快了?我擔心特彆組以後的胃口會越來越大!”
吳敬中笑了起來。
“你啊,目光放長遠些。”
心腹一愣,長遠些?
吳敬中沒有解釋,但嘴角卻揚起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
仙樂斯。
李伯涵向張安平複命:
“老師,這次的花費預估,上海站那邊還是沒有仔細查證就批了。”
“錢算特彆經費,你收著吧。”
“老師,”看張安平不甚在意,李伯涵忍不住說道:“我覺得上海站批錢批的太痛快了。”
“痛快了不好嗎?”
“不是不好,就是痛快到我懷疑我隻要以伱的名義張口,他們就敢給錢——我覺得他們憋著壞。”李伯涵咬牙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張安平詫異看著李伯涵:
“我以為你看不出來呢。”
“老師,您知道他們的目的?”
“自古以來,錢這東西就是毀人的法寶——老吳想著我初掌權,接連過手大筆資金,會忍不住伸手。”
張安平笑道:“他這是養豬呢,等著豬肥了以後一刀宰殺。”
特務處這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大意是:
隻要彆動貪汙經費,有來錢的門路你就放心施為——隻要上供到位,基本沒人為難你。
但要是向經費伸手,那就小心狗爪子!
老吳這般的大氣,不用猜都知道是什麼目的——認為自己年少得誌易張狂?
老吳啊老吳,你怕是想不到哥們我見過多少錢吧!
李伯涵聽到張安平的解釋後長舒一口氣,但緊接著渾身就冒出了冷汗。
吳敬中用這般手段“豢養”老師,那老師將錢留在我這裡當做特彆經費,他是不是也在……
看李伯涵冷汗直冒,張安平安慰道:“放心,我可沒豢養你——老吳圖你老師手裡的上海特彆組,想著不用被分權,你小子有什麼讓我圖的?
頂多就是考驗考驗你,看你麵對金錢誘惑能不能無動於衷!”
李伯涵擠出一道難看的笑容。
幸好他讓孫大浦保管這筆特彆經費了!
李伯涵正要開口拍馬屁,負責安保的左秋明組的一名特務快步前來,走近後低聲道:“老師,剛剛在後門抓到了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過去看看。”
張安平好奇,哪個龜孫不死心想繼續挑釁本瘟神?
頭鐵的黨務處?
上海站?
還是日本人?
他傾向於可能是日諜,但見到被抓的人後,他卻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這人還真不是日諜。
金貴!
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那要是“金爺”的話,恐怕大部分人都會知道他。
沒錯,他就是街頭混混出身,最後攀上法租界巡捕鐵林後,投身仙樂斯,最終利用仙樂斯老板七哥和幕後老板料總以及日本人之間矛盾,乾掉了七哥執掌了仙樂斯的金爺。
如果沒有他當漢奸的事實,金爺的發家史倒是能讓人津津樂道——青幫成員嘛,出賣朋友、背信棄義之類的,其實都是基操。
真正的青幫大亨,有幾個是守規矩的?
守規矩還想做大亨,還不如早早睡到棺材裡呢。
此時的金貴還是街頭混混的身份,他本來是想偷偷溜進仙樂斯看一看傳說中的柳如絲,沒想到才從後牆翻進來,就被人三下五除二給打倒了。
此時的他正抱著頭,小心翼翼的觀察情況,看到張安平過來後,立即意識到這才是做主的大佬,馬上道:
“小人冒犯了老板,求老板饒命!求老板饒命!”
看著討饒的金貴,張安平倒是覺得可以借他下一顆棋子,便道:
“看他樣子不像日諜,踹兩腳丟出去吧。”
張安平又是一副老爺我心善的模樣,但心裡卻已經有了定計。
劉鳳奇給張安平的感覺很不一般,雖然兩人間的交手僅僅一個照麵,就被張安平奪了鹽關,此時更是直接擺爛變成了鹹魚。
但張安平專門調查過劉鳳奇控製鹽關的經過,對劉鳳奇的評價還是不低的——之所以敗給自己完全是因為降維打擊。
一個被奪了家產又心思深沉的人,在日本人占領上海後會做什麼幾乎不言而喻。
所以他打算讓曲元木作為一顆釘子釘在劉鳳奇身邊。
但剛才看到金爺後,張安平卻有了另一個思路:
加強對青幫份子的調查,在一些毫無底線的青幫份子身邊安插釘子——這種無底線的青幫份子日後必然是漢奸中的主力,且臥底到他們身邊的風險也低,跟著其當漢奸後,還能借助“鐵打的關係”獲取更多情報。
當然,關鍵時候可以讓對方背鍋,死了也能由自己人上位。
在腦海中完善了計劃的大概後,張安平暗道:
老吳啊老吳,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實在是……你拿什麼和我比啊!
光一份潛伏計劃,在上海淪陷後交給表舅,特彆組就得升幾級——高手,從來都是帶動機構提升級彆的,而不是以機構為跳板升級的。
……
金爺的出現隻是一個小小的插曲,雖然因為這個插曲讓日後的上海特彆組名震八方,但此時最關鍵的還是接下來的“聯誼會”。
六點不到,收到邀請的學生就陸陸續續到來了。
相比第一次來仙樂斯時候的拘束、戒備,這次學生們的情緒就高昂了很多。
首先,大約有將近九百名學生參與了窩棚的“強拆”工作,但受邀能到仙樂斯的隻有他們兩百多人,很明顯,他們就是被格外看重的一小部分——這樣的認同讓他們很是欣喜。
其次,上次來的時候,大家都不熟悉,而這一次雖然還是不熟悉,但畢竟一起“戰鬥”過,這份情感稱之為“同誌”絕對不過分。
最後嘛,就是張安平在門內迎接他們,並能清楚的叫出每個人的名字,這讓他們非常的開心——此時的張安平,在他們眼裡絕對不是狗特務。
而是人生導師!
雖然他們覺得喚張安平為狗特務其實蠻好聽的,但是,他們現在隻允許自己人這般喚張安平,其他人要是敢對著“理事長”喊一聲狗特務,絕對要打爆對方狗頭!
六點差一刻,283名收到邀請的學生全員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