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的辦公的地方有兩處。
青浦城內的西溪小學,許忠義的私鹽倉庫。
私鹽倉庫人多眼雜,經常有私鹽經銷商帶人過來,不會有重要文件在那積放,所以左秋明直接瞄準了張安平在西溪小學的辦公室。
夜。
左秋明來到了青浦班外。
這裡的崗哨、遊哨和暗哨的布防有他出過力,知曉守衛嚴格——想潛入那是做夢。
所以他選擇了從正門進入。
他本是特彆組的成員,也是此處的在編旁聽生,有專門的宿舍,登記後即可直接進入。
進入學校後,他佯裝去了宿舍,呆了一陣後悄然去了辦公樓。
相比把守嚴格的外區,辦公樓這邊隻有一小時一次的巡邏隊伍,隻要錯過巡邏時間,便很容易進入其中。
進入張安平辦公室前,他仔細打量著門口的情況——張安平是他的老師,教過他開關門的注意事項,作為一名好學生,他自然要檢查一通。記住網址m.97xiaoshuo.cc
果然,在門鎖下方,他看到了幾根黑色的細線有序的塞在門縫中。
仔細記好了位置後,左秋明悄然將這幾根細線拿下,然後掏出工具開鎖。
哢
一聲輕響,門鎖打開,左秋明左右看了看後,躡手躡腳鑽進了張安平的辦公室。
他徑直來到保險櫃前,開始嘗試開鎖。
但一番努力卻始終未能成功,反倒是讓他滿頭大汗。
束手無策中,左秋明暫停開鎖,打算緩口氣繼續努力。
休息中他抬頭打量,注意到了掛在牆上的鐘表——鐘表似乎壞了,並沒有走動,時間還停在了8點多。
不對!
左秋明打量鐘表上的時間,突然意識到這時間停的有問題。
八點二十,時針不該準確停在八點的位置。
看著時間,左秋明突然靈光一閃,決定按照鐘表上的時間來開鎖。
時針:08或者20。
分針:23。
秒針:57。
他試著輸入這六個數字,輸到第二遍202357的時候,隻聽得哢的一聲,保險櫃的門便打開了。
“老師啊老師,你這密碼……太沒水準了!”
左秋明暗自嘀咕一聲,然後在保險櫃中的文件中找了起來。
保險櫃中的文件不少,有很多機密文件,左秋明秉承著賊不走空的心思,挨個拍照。
【除草計劃】
此行的主角被他尋了出來,他打開後快速的拍攝起來,特意將“張世豪”的署名進行了特寫。
匆匆掃過計劃的大概,左秋明為自己這個老師的狠辣心寒——按照該計劃,特彆組將在一個月內,通過不斷的李代桃僵、假釋放、病死等方式,將監獄中關押的自己人處決。
“幸好這份計劃泄露了!否則後果不堪啊!”
左秋明又陸續拍了多份機密文件,直到膠卷消耗完畢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將文件歸位。
退出房間時候,他還特意將幾根黑色細線按照記憶中的順序擺放。
……
次日一早,張安平又開始了渾水摸魚的一天。
來到青浦班後,他像往常一樣視察了一通後才折返辦公室。
但在辦公室前,他的神色巨變:
“李伯涵!”
伯涵·狗腿子·李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張安平麵前。
張安平一臉猙獰的望向李伯涵:“你有沒有進過我的辦公室?”
“沒有!老師,出什麼事了?”
張安平神色淩厲道:“有人進過我的辦公室!”
“命令全校戒嚴!準備手套和鞋套!”
李伯涵趕緊傳達了命令,又招來了手套和鞋套。
張安平戴上手套和膠套後,陰著臉說:
“門口這裡我留著幾條黑線,露出的部分長短各不相同,但現在順序亂了,明顯是被人重新擺弄過。”
李伯涵聽得直咽口水。
張安平教過他們,特工的門必須留下種種預警機關,可以檢驗是否有人潛入過——但通常都是塵土、樹葉等常見且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物品。
老師是真厲害啊,居然在門口留著幾根細線,還保持一定的順序!
張安平在李伯涵震驚之際,已經開始在門把手上輕塗黑散粉了。
李伯涵看的很清楚,隨著黑散粉的塗抹,門把手上並沒有出現指紋痕跡。
張安平也不失望,邊開門邊指點李伯涵:“對方能將我留下的黑線複原,證明絕非泛泛之輩,這種人潛入時候肯定是要戴手套的。”
說著他緩緩打開了自己的辦公室。
李伯涵跟著進來,但辦公室內的物品擺放有序,不像是被人動過。
但張安平看了眼保險櫃後冷冰冰的道:“動過我的保險櫃——你先彆過來,我檢查下保險櫃。”
黑散粉塗抹到保險櫃上,依然沒出現指紋,但出現了多條“刷痕”,應該是戴著手套長久接觸所致。
“不像是開鎖的行家,在保險櫃這裡耗時非常多。”
“暫不確定對方有沒有開啟過保險櫃。”
張安平說著推斷,緩緩的打開保險櫃,在開櫃前,他說道:
“在確認有人摸進來後,保險櫃開啟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對方在保險櫃裡布置詭雷。”
這波小灶開的李伯涵暗呼大開眼界。
張安平小心開啟保險櫃後,神色頓時變得憤怒:
“裡麵的文件全部被翻過!沒有遺失,我懷疑對方拍照了!”
“立刻派人檢查所有學員物品!在校區內所有角落搜索可疑物品!”
張安平一臉的殺氣,像擇人而噬的野獸。
……
左秋明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撤退。
因為他自信自己做的非常謹慎,就連張安平留在門口的黑線都複原了——在報紙沒有刊登前,他相信張安平是不會發現機密文件被拍照的。
他打算在撤退前,送好友林楠笙一份禮物。
他和林楠笙一道進入關王廟特訓班,兩人關係親密,雖然後來林楠笙和他分開,一個在上海特彆組,一個在上海站。
但私下裡還是交往頻繁,隻是相互都恪守職業道德,對各自的工作都閉口不提。
但左秋明是很清楚林楠笙目前狀況的。
林楠笙在上海站過的很不如意。
數次談話,都有回到老師手下工作的感慨。
而經過左秋明的暗中調查,也查出了林楠笙為什麼會這般——上海站前段時間抓了不少學生,林楠笙始終覺得這些學生隻是受了蠱惑,說嚴重點也就是同情共黨。
但上海站並沒有將這些學生輕輕放過,而是全都屈打成招,畫上了共黨的標簽。
這其實是給上麵看的,但林楠笙接受不了這種胡作非為。
所以左秋明打算在離開前,再見一次林楠笙,讓林楠笙看清楚他“信仰”的老師,到底是什麼麵目!
咖啡廳。
左秋明見到了林楠笙後,就向其招手示意過來。
林楠笙快步過來,坐下後小聲問:“伱大清早的喊我過來,有事?”
“聽說你和陸橋山鬨矛盾了?”
林楠笙歎了口氣,說:“都傳到你們這邊了?”
“不願意同流合汙?”
“都是一群學生啊!”林楠笙歎道:“照我說,他們頂多就是思想出了些問題,根本就算不上共黨,陸橋山非要說他們是共黨——即便是共黨,現在都國共合作了,怎麼就非要送進監獄?”
“關鍵是上麵態度曖昧,明知道陸橋山提供的證據有問題,可依然同意了投送監獄的意見。”
左秋明看著好友,冷笑說:
“我就不信你真看不懂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林楠笙動作停頓了數秒後,緩緩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感受著苦澀的味道充斥味蕾,林楠笙歎了口氣,呢喃道:
“為什麼啊!”
“你其實是知道的!”
林楠笙突然意識到不對,平時左秋明是不會這麼說話的。
他看著左秋明:“秋明,你找我出來,到底是要乾什麼?”
“我要走了。”
“走?去哪?老師給你安排新工作了?”
“不。”左秋明搖搖頭:“我要回到我應該去的地方——林楠笙,作為朋友,我給你一個忠告。”
“特務處,不是你施展夢想的地方。”
說罷,左秋明便遞給了林楠笙一個信封,林楠笙剛要打開,卻被左秋明阻止:
“等我走了你再看。”
林楠笙意識到信封裡的東西不尋常,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浮現,他驚疑不定的望向左秋明。
左秋明似有所覺,緩緩的點了點頭。
林楠笙本能的去摸配槍,但手指頭碰到槍套後,他卻緩緩的抽了回來。
他將他扭到了一邊,不再去看左秋明。
左秋明搖頭,緩緩離開了咖啡廳。
林楠笙這才深呼吸一番後,將左秋明給自己的信封打開。
裡麵隻有幾張照片。
但照片上的內容,卻讓林楠笙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
【除草計劃!】
看著這份詳實的計劃,看著最後的落款,林楠笙的手不由顫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