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平聞言嘴角一抽。
剛剛還是一言定生死的大佬呢,現在……得挨批了。
張安平要起身,卻被曾墨怡強行摁住,姑娘不滿的瞪了張安平一眼,道:“你老老實實躺著!”
隨後她出去將醫生打扮的錢大姐領了進來。
張安平趕緊掛笑。
錢大姐一看張安平躺床上的“可憐”樣,怒氣倒是消散了幾分,走近後想安慰,但為了讓這小子長個記性,隻能拉著臉:
“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是……誤會,您肯定不信。”
錢大姐一聽,得,肯定不是誤會。
“說說吧。”
張安平訕笑,道:“是我的計劃失誤。”
曾墨怡悄悄撇嘴,她從沒見過張安平這般姿態——哼,在大姐跟前倒是會裝!
雖然心裡誹謗,但還是主動離開病房去了外麵放哨。
張安平則老老實實向錢大姐交代他“刺殺”薑思安的打算,順便還提了一嘴連槍都是薑思安自己帶進去的……
嗯,主要是辯解當時南田在,為了不弄巧成拙,自己隻能含淚接子彈——他倒是想用手接,這不是沒那本事嘛!
錢大姐聽完後恍然,但還是為張安平的弄險行為非常生氣——生氣過後,她注意到了另一個重點:
“你是說他現在和南田廝混到了一起?”
錢姐的神色很不善。
薑思安的關係完全轉到了張安平手下,她雖然是名義上的上線,但在薑思安執行臥底任務後,就沒有和薑思安見過麵。
人她交給張安平了,可你張安平怎麼連這種事都瞞著我!
作為臥底,有時候確實是身不由己,但南田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極有可能讓薑思安出問題。
而薑思安一旦出問題,張安平的安全呢?
所以錢大姐極其的憤怒。
要知道,張安平到現在都是睡地板——這才是真正的我黨黨員的做派!
張安平替薑思安解釋:“他也是沒辦法。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他……”
錢大姐不聽張安平的解釋,不容反駁道:
“薑思安這邊,你不要直接跟了!中間加個聯絡人吧!”
張安平知道這是為了自己好,但他擔心多一個人多一份危險,小聲道:“我以後的身份還要靠他解決,直接切斷的話……”
錢大姐不容商量道:“當兩件事去做,中間的聯係人不能少!”
張安平無奈,隻能應是。
看張安平應是,錢大姐的神色才緩和下來,思索了一陣後,指出:
“這件事你錯的很厲害,而且非常的冒險!”
“你已經有過兩次苦肉計了,如果被人獲知這件事是你操作的,很容易聯想到之前兩次的入獄事件。”
張安平麵露苦笑:“意外,真的是意外,我沒想到南田在。”
錢大姐思索起來。
張安平的身份極其的重要,重要到絕對不能有任何的閃失——之前的兩次入獄事件,讓張安平“清清白白”,絕對不能被人聯想到什麼。
思來想去,她道:“這件事,讓鄭耀先背鍋吧。”
張安平搖頭:“這樣一來,他就會知道我身份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錢大姐歎息。
按照組織紀律,就連鄭耀先的身份,張安平都不應該知道。
但是,張安平的破壞力太強了!
上海站的陳默群、王世安、吳敬中這三位站長,都是因為他去職的,鄭耀先好不容易成為上海站的站長,要是被張安平坑的也去職,她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所以再三考慮後,她向張安平透露了鄭耀先的身份,但並沒有向鄭耀先透露張安平的身份。
她不怕鄭耀先坑張安平,可她怕張安平坑鄭耀先啊!
但現在,她卻不得小心些——如果鄭耀先不背刺殺薑思安的鍋,張安平暴露的可能就要多一絲。
張安平太特殊了,不說他為組織提供的資金援助,不說他身居高位帶來的情報、不說他身為那位的外甥的身份,就衝名為盤尼西林消炎神藥,說什麼都不能讓張安平出問題!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張安平正裝著一副無奈的模樣,錢大姐思索該怎麼讓鄭耀先和張安平相見、相識的時候,曾墨怡突然咳嗽一聲,緊接著推門:
“安平,鄭站長來看你了。”
沒錯,鄭耀先來了。
他雙手空蕩蕩的,戴著墨鏡跨步進入了病房。
“張老弟,聽說你險死還生?老哥我就納悶了,像你這樣的狐狸,怎麼儘沾這種不乾淨的破事?”
鄭耀先並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醫生打扮的錢大姐,但因為有外人在場,說話倒是隱晦。
張安平聞言,不怒反而憋笑。
鄭耀先大步走到病床前,目光從站著的醫生身上掃過後,突然間愣了。
哪怕錢大姐帶著口罩、帽子,當他看清眼睛部位後,還是認出了這正是自己的上級錢重文錢大姐。
他和錢大姐見麵次數不多,主要是靠聯絡人,但有限的見麵次數後,他早已經將這位同誌的容顏印刻在了腦海中。
但當著張安平的麵,他自然不敢相認,反而往病床上灑脫的一坐,以故意給張安平添堵的口吻道:
“大夫,我這小兄弟還能活多久?”
錢大姐聞言失笑,她沒想到這居然是張安平和鄭耀先日常的相處模式——當初在南京被鄭耀先抓了後,她還覺得兩人關係挺好呢。
嗯,那是她和鄭耀先的第一次見麵,當時她和岑庵衍要為張安平辦入黨儀式,結果隱秘的交通站被黨務處掌握,要不是鄭耀先抓了她和岑庵衍,說不得要出大事!
此時見張安平憋笑,又看到了鄭耀先這般模樣,她懷著一種說不得的心態,取下了口罩:
“風箏同誌,注意點風度。”
錢大姐的這九個字出口,鄭耀先聽到後,心念瘋轉起來。
出事了!
錢大姐投敵了!
這是鄭耀先的第一反應。
因為由始至終,他從沒有想過張安平會是自己人。
他渾身緊繃,做好了絕殺準備,但嘴上卻無所謂的道:
“呦嗬,這是哪出戲啊?張安平,你給我準備鴻門宴了?”
“是不是接下來就該從周圍湧出一堆殺手了?”
他似無意的擺手,但手卻在靠近張安平。
張安平的身上很一般,這一點他非常清楚,所以他打算先拿下張安平。
張安平這隻小狐狸,哪能看不懂鄭耀先的意圖?他趕緊說道:
“老鄭,彆激動,我可是個重傷員,你一動手我就嗝屁了。”
“你就沒想過彆的可能?”
錢大姐這時候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她剛才的舉動,其實主要是某種不可言明的心態作怪。
沒考慮過這話給身處敵營的鄭耀先會帶來怎麼樣的聯想。
嗯,錢大姐確實有些大意了。
但這也不能怪她,要知道,她可是特務處上海的“負責人”……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錢大姐知錯就改,趕緊說道:
“鄭耀先同誌,不要緊張。安平同誌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