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她很猶豫,似乎是她不好意思,而不是我了。
“你們是同學嘛,我聽沉沉偶爾念叨你勒。”她的姐姐很熱情,我坐下,儘量的同他們找話題,避免冷場了。
我笑笑,慢慢的也就放鬆下來了,同比自己大的人嘮家常,我還算是比較在行的,我會試著詢問家裡的農活,喂養牲口,收成的狀況……
當然,我不會去詢問那個未到的人的狀況——她的父親。當然,他永遠也不會出現了,卻在她的心裡頭留下了魔咒,可以說,今天的一切慘狀,她的父親,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本來,不該去提及的,尤其是評判彆人,顯得自己是有多麼的高尚,可是,我就是看不得惡劣橫行,而當作視而不見,這是冷漠,這是最殘忍的暴行。
她的父親,是一個彬彬有禮的人,有一些學識的,早年是一個老師,當過鎮上的人大代表的,談吐文雅,單純樸素,在我們這塊巴掌大的地方,名聲可見一斑……
正是,越是完美的人,越是光鮮亮麗的人,總有著不為人知的暗麵,上天怎麼會允許一個完美的人久存於人間?說一個人,容貌姣好,還才華超群,這種過於理想的情況存在的多了,試問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又如何討生活?這不公平的呀。
為了公平起見,那些占據了一些資源的人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很不幸,上天在賜予她父親這些的同時,也就給予了致命的暗麵,對外永遠是平易近人的樣子,對內呢?酗酒,家... ...
暴,還曾有出軌的傳聞……
她的母親是個普通的農村女人,雖不知些書理,卻是個賢妻良母的,除了含恨隱忍,還是隱忍,她帶著兩姐妹就生活那個殘暴男人的陰影之下,不曾反抗,也無法反抗……
我每一回聽她的傾訴,她說著說著就會哭起來,我呢?攥緊了拳頭,感覺就像是手裡就是有個石頭,我也依舊能夠捏碎掉,剛開始,我怒不可遏,忍不住就跳將起來,一拳頭砸在宿舍外麵消防栓的鐵皮箱子上,幾回下來,一中宿舍樓四樓最左邊的那個消火栓已經慘不忍睹了……
直到,後來,我慢慢的,居然適應了,知道麼?真是好奇怪,這種事情,居然會適應,就像是習慣了似的,我後來得出結論,奴性,這種東西,在我的身上,確實存在的,所以,在後來許多日子裡麵,一直告誡自己,一定要敢於鬥爭,敢於反抗,來抵製這種不良的精神在自己身上滋生。
很幸運,同樣也是很不幸的,去年,就在我麵前的這位賢妻良母在一次家暴中,奮起反抗,一把尖銳的刀子插進了那個男人的胸腔,也就隻這一刀,結束了餘沉沉之前關於她父親的所有的噩夢。
開啟了另外一段更為深邃的噩夢。
出於正當防衛,加上家庭情況,法院最後裁決無罪,拆掉了舊時的家庭架構,可是,卻沒構建新的出來,餘沉沉病了,原本的抑鬱症,變成了輕度的精神分裂,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的病情到底是怎麼樣的了。
中度精神分裂,又稱為間歇性精神分裂。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脫離了原本的苦難,為啥會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她有什麼錯?上天怎麼會歸咎於她呢?不!這是命運的安排,就得有人負重前行,這是她同我講的。
不!這該死的命運!還記得貝多芬的名言,“我要遏... ...
製住命運的咽喉……”換作是我,非得掐死它不可!如果有可能的話。
我怎麼也想不出,麵前這麼一個瘦弱的婦女,能成為彆人口中的殺人犯,她母親的眼睛往裡麵凹著,大概是之前經曆的緣故,總有些躲躲閃閃的,刻意的回避。
不過,看得出來,這一家人在這兒,是一副格外和諧的畫麵,從她們的臉上看不到哀傷的痕跡,她們說著某些笑話,各自的樂著,餘沉沉的笑容,我是看在眼裡的,相比於之前對於我的笑容,那更加的甜蜜和諧,我都忍不住替她高興,樂不知從何處所生,樂人所樂而已。
到了下午,準確些,該是傍晚更為貼切一些,我們都吃完飯了,椅子讓給了她姐姐,她的母親,我就坐在隔壁那張床上,沒什麼話要講了,因為已經說的夠多了的。
還有,我自認為我說話是足夠體麵的了,沒有什麼不夠妥當的,皆大歡喜的樣子。
門再一次被推開了,一個身影鑽了進來,我早就有防備的,可還是抵不住心頭一沉。
他拿著一束花,直奔餘沉沉的床邊上,笑嗬嗬的,看來,該是沒有注意到我,“阿姨,姐姐好。”那是一張有些胖的臉,看身材,胖胖的,笑著,坐下了,隻看我一眼,也沒有做聲,不知怎麼的,我那時覺得緊張的很,全身都是無處安放的樣子。
餘沉沉卻是應付自如的,我會覺得,“哎呀,怎的會這樣,我真的不如一個精神病人?”總之,我的心底裡覺得,在那一刹那,是我最不體麵的時候了。
“哇,這花真是香呀。”餘沉沉看著那花,紫羅蘭。
“你倒是猜猜,這是什麼花呀?”我睜大了眼睛,“還用問麼?看顏色都知道紫羅蘭的。”我隻是為這樣逗趣感到意外,頓時覺得那小子真是可以。
“紫羅蘭呀,看顏色都曉得... ...
的事情。你這是廢話嘛。”餘沉沉不留麵子的說。
“嗬嗬嗬……”一個機靈的笑容。
他們在一起聊了起來,相談甚歡,我就會覺得自己很是多餘了,他所能給予她們的歡樂,是我絞儘腦汁也是給不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學校放假了麼?”他,像一個長者、帶著質問的口氣問我,生硬的聲音讓我感覺一種威風撲麵而來,一時間令我躲閃不及。
“嗯……啊……沒呢……我是請假回來的……回來。”到這兒,我就是說不下去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磕磕巴巴的,後來一想,蠢得要死,我何不能在他的麵前體麵一點?這下倒好了,直覺得僅有的尊嚴好像也被動搖過了一樣。
“行吧行吧,我實在是受不了自己的這麼一副可憐的樣子了。”可是僅憑著他的威嚴我就退縮,那就真的不甘心了。
我們隻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他沒有站起來,可是在我的眼裡,卻是一個十分高大的形象了的。
不堪受辱似的,一股熱流湧上了腦門。
隨後不久,便就起身告辭,家裡早就打過電話,問我到哪兒去了,出了大門,我便長歎一口氣,腦袋裡麵的熱流被一陣涼風給吹涼了。
“多餘的東西為什麼還要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還嫌不夠亂麼……”毋庸置疑,我鑽進了自卑至極的黑洞裡麵。
真是想趁著涼風哭一鼻子,試了試,不行,想來,我已經好些年沒有認真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