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記憶力的覺醒(1 / 2)

雪沉沉 篤恨 7068 字 3個月前

的確存在記性不好的人,之前我都很難相信——經曆過的怎麼能說忘就忘呢。直到到我自己的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樣,我記不起某一個特定的場景了,為此感到難受,就是那種直揪著頭發,恨不得把整張頭皮給撕下來似的,一般的狀況,接下來,就是倏忽間,想起了一個細節,當然,是那種不夠體麵的小小細節,偏執的認為這個小細節的變動,就完全會影響到結局,但理智的思考,那實在是不值一提,顯得無足輕重,例如因為一件事情要去跟彆人打交道,最後沒有談成,在事後翻來覆去的回憶的時候,顯露出來的,往往就是在當時,我是怎麼樣跟人打招呼的,這是否得體。又是如何給人遞煙的,這是否得體。具體是如何措辭的,等等。

得到肯定答案就還好——那樣我也能豁達,正是所謂的“儘人事,聽天命”。再沒有什麼好想的。若是否定的,也就夠我受的,於千絲萬縷中反反複複,像違反教規的教徒那般懺悔——似乎懺悔就能徹底改變結果。

“其實你沒有必要在意這些細節,細枝末節的,無傷大雅,又有什麼關係呢。”那是幫餘沉沉買火車票,她出院,說要回學校,我替她高興,聽到這個消息,我在對話框打字的速度都加快。

“好耶好耶!”我嘴角裂出一個笑,在不知道具體情況的人看來,我就是神經兮兮的,“終於可以回學校了。這樣你又可以跟你的小夥伴們在一起。”

“嘿嘿嘿,是的是的。”這樣的回話,以至於我都能想象她就在我的麵前,“我終於可以回去,武漢的熱乾麵的滋味,過了這麼些日子,格外的期待。”這句話的後麵跟著一個笑哭的表情,大概意思是意外的暴露了她吃貨的欲望。

說了許多之後,我著重的詢問具體情況,諸如她的病到底好的怎麼樣,... ...

還有就是出院之後,還需要用什麼藥,需要用多長時間可以痊愈。在高興之後,很多擔憂就湧上心頭,比我自己得了病還要認真,她生病,與我自己生病其實是沒有區彆的。總想著,她快快的好起來,哪怕用我自己的健康與之交換;總想著,她是否按時吃飯,楊風那小子是不是還陪伴著她,即便,我知道,她一定會吃飯,楊風對她也一定關懷倍至。總想著,東山醫院的醫生可以在溫和些許,至少讓餘沉沉在冰冷的醫院裡麵,從那些人身上得到稍許的心靈安慰。這是多麼無私的感情,愛慕之心大可以去拯救一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好的愛情也是利他的。”充滿期待,隻要是離開那地方,逐漸的,就會好轉的。

為此,我殫精竭慮,輾轉難眠,一遍一遍,就好像在眼前,她從來都在,我幾乎是病態的度過時光的,我不去記時間,也不去管要上什麼課,在哪個教室上,有什麼要交的作業等。唯獨對她,格外的看重,成了我生活的中心點,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那個中心在繞轉。

後來關心她吃飯、睡覺、心情變化等。不厭其煩的提醒她吃藥,她說什麼觀點,都應承著,讚揚她,“嗯嗯,你說的很有道理”、“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跟你是一樣的看法”。甚至於,我們一起憤世嫉俗,實際,我說的是違心的話,一有什麼要求,立刻付諸行動,到了無所不應的地步。

此謂之“舔狗”。

我當然知道,我在逐步的失去自我,好像是為了得到什麼東西,自己把自己給捆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哦!為了她,那個我愛的人,失去一些東西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並且,秉持信念,總會有收獲的,就好像是一塊莊稼田,播種,就會有收成的。隻要是胸中的溫度夠高,即便是塊石頭也會焐熱的,“我願意用我所有的溫度,來... ...

溫暖處在寒冬中的她。”

自己給自己灌雞湯,自己給自己加油喝彩,自己豎起一根杆,自己哼哧哼哧順著往上爬。真是中毒不淺。

餘沉沉的病到底好沒好,我是不知道的,反正,我的問題,或者說病症,還遠遠沒有結束。

我時常一個人騎著張琳的山地車出去,到鬆花江的大橋上,我總會停在上麵,看著下麵的江水,遠處的山峰就在眼前,這東北的春天較南方來得晚一些,在我的認知中,北方的樹木似乎是在一夜之間就發芽變綠,氣候也是在那麼幾天之中就熱烈起來,現在,江水中還有一些散碎的冰塊,浮冰順著江水飄走,碰到其他冰塊就停下來,前赴後繼,活像是趕集的人們遇到了擁堵的情況。

橋上有風,依然是冷颼颼的,穿的少還是不禁瑟瑟發抖,彆看天上光芒四射的太陽,那隻不過是一個會發光的冰塊。樹木都還沒有抽芽,不管是城區還是不遠處的山區,暫時都是灰色——許多房屋是老舊的,外表是橙紅的塗料,年深日久,難免蒙塵,現在看起來便就是灰色基調的了。

橋上時而有些行人走過,有很多是過去散步爬山的人,學校附近有座山——黃龍山。在學校邊上,黃龍山不是單獨的一座山,而是一個山脈群,在學校這邊,貼近市區的隻是很小一部分,這一小部分,依然很大,政府在這裡修了黃龍山公園,供市區的人散步鍛煉之用,山上有木階梯、亭子、燈光設備,尤其是在夜間,山上的燈就會全部打開,盤山而上的燈,人為的擺布成一個“龍”的形狀,而且還是黃色的燈光,這對於黃龍山也就更加貼切,這種想法是很好的,可似乎還是低估了工程的難度,以至於那條“黃龍”的四隻腳格外的長,所以也就偏離了“龍”的形象,實際的,卻是與蜥蜴很有幾分形似。

剛到學校報道那... ...

一會兒,隻要到了晚上,那條用燈光編織程度的“蜥蜴”便會引起我們的注意。

遠遠地就看見山上的人熙熙攘攘,有很多都是情侶,我就在想,餘沉沉就在我的身邊該多好,我們也應該去爬山,我還可以背著她到山頂上那座涼亭去的,她笑著看著我,仿佛在那兒等著我,“我這是為什麼呢?來這麼遠,意義何在?到處哪兒哪兒都一樣的?何必呢?我理解不了自己。”從質問自己到自責很快很快。

我真想找一個人去傾訴衷腸,“可是我該說什麼呢?怎麼說才是得體的呢?”我不知道。

我騎著車子朝著市區去,太陽終於開始西移,我一直往前走,沒有想過要回頭。

自行車長了雙翅膀,離了地麵,飛了起來,在半空中,我覺得那已經很高了,我不敢停,心裡激起一陣惶恐,風從褲腿下麵鑽,腿直打顫,手,死死的握著車把,不敢鬆手,掉下去的話,不死也是粉碎性骨折。

眼睛看著前麵,不敢眨眼,大風吹到眼睛裡,激的淚水直往外淌,我越過山峰,我看到林間有很多散步的人,我看到下麵村莊的煙囪裡麵在冒煙,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奔跑的車子後麵煙塵滾滾。

我覺得天空很高遠,大地很遼闊,走不完,也看不儘,突然想起來,我有這個機會,應該奔南方,因為那是我來的地方,我還有什麼彆的地方可以去麼?沒有。我辨彆方向,拐彎,事實上,我也不知道南北,隻是在揣測,或者嘗試尋找,尋找那種熟悉的風物。

你所經過的地方一定會在你身上留下一些潛意識的東西,等你再一次到達的時候,那種意識會冒出來,像一個熟人一樣向你致意。

我遵循那種意識,往遠方無儘處尋覓。

暮色將至,我本就出來的晚,現在我騎著自行車,我雖然憑著感覺在前進,... ...

可逐漸濃烈的夜色,就在模糊意識,我有一種擔心——一頭撞進黑暗中,那時候,怕是在裡頭兜兜轉轉,再也出不來。

在一個路口,我轉彎,騎到另外一條岔路上,我仿佛是著地了,有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沒有那種輕飄感了。

一路上,我看著沿街的燈光,兜裡麵的手機一甩一甩的,我之前一直沒有打開手機,一如之前那樣,我保留著這份驚喜,已經形成習慣,我告誡自己不必著急,下一次打開手機的時候,就會看到她的消息,為了充分的神秘感,我的手機開了靜音。

能夠想象,如果打開的時候空無一物,那又是一種怎麼樣的失落。

我到鬆花江大橋上的時候,已經是六點鐘,山上的那隻“蜥蜴”已經亮了起來。

我停下來,依然是在那個位置,隻不過換了一個方向,我終於打開了手機,驚喜,是的,我心裡一震。

“你在乾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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