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魚淚(1 / 2)

雪沉沉 篤恨 6821 字 1個月前

她說,對於天上的物件她總是充滿好奇,她最喜歡的事情是坐在地上看天上的星子,她說,那是她可以望到的最遠的距離,坐地,就可以看到,免了舟車勞頓,也免了跋山涉水,免了一路的花銷。最簡單的就是最好的,繁複的總是令人糟心,望著美好的事情,等到你真正的接觸到它的時候,就把那份原有的展望與希冀在失落中丟掉,美好的願望最後變成了失望,多麼不應該,就像是這樣,呆在原地,就可以充滿對美好的向往與追求,滿足幾乎所有的好奇心,滿足所有的願望,不會有失落,不會有心靈落差。

我能夠想象,雖然是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屋簷下坐著一位美麗的姑娘,明亮的眼睛,跟天上的月亮遙相輝映,月華灑下來,她沐浴在月光之中,靜謐的夜空,蛐蛐的聲音,水稻田的螢火蟲一閃一閃,童話裡才有的世界,戲劇裡才描寫的意境。

沒有悲痛,她的小腦瓜裡不想這個,也不想那個,一個人仰望星空,享受鄉村的自然風,很好了的。

她說,快樂不一定要開懷大笑,安安靜靜的,就一個人,睜大眼睛,哪怕不是看天上的月亮,就是隻看一片樹林,放在院壩裡的大石,黑森森的鬆枝,密密麻麻的茅草。

夜晚的涼風拂過她的臉上,清爽無瑕。

“聽大人們說,我小時候,最喜歡朝天舉著用紅布做成的旗子,樂樂嗬嗬的,天真的像個傻小孩。”她說,她已經不記得那些事情,經人提起,就好像是彆人的做的事情,還很好奇,那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小孩兒,如果那真的是自己,倒很羨慕,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即便是驚濤駭浪,也要奮力力爭,逆流而上。

要是能把整個人生曆程倒過來活一遍就好了,看哈,小時候的時候無憂無慮,天真爛漫,隨著年歲增長,就不是這樣,簡單到複雜,貌似是學會了什麼東西,好像是長大成熟,好像鬥爭著得到,積累一切,等到了老時,灰飛散儘。像是瓜秧子,從抽芽到開花,到長出小瓜,最後“大功告成”瓜熟蒂落,無人摘的南瓜會爛在田地裡,如果倒敘呢?是不是就整個曆程中就愈來愈燦爛和美好。

她的觀點,她的想法,讓人覺得無懈可擊。

“你這樣想可就不好。我們呀,該在世上走一遭,這是今生今世的緣分,生命的曆程隻是一個過程,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去尋求意義,這樣,就會體會到快樂和歡喜。”

“是我不好,我把你帶進了抑鬱的死胡同,帶給人悲觀是不好的,帶給人快樂才是有意義的,你說是不是,我太悲觀了,任何聽我敘述的人都會嫌棄,而待我好的人,我卻不能好好珍惜,楊風是那樣,以後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會運氣不好遇上我。”

我暗暗的明白,也有了預感,隻是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否定掉自己,不樂意在自己的那一個框框裡麵畫上叉叉,如同買彩票的人,我賭我的那一欄,她會畫上對號。

“你知道毛毛草怎麼紮小狗麼?”

“知道呀。”

“那你說說嘛。”

事實上,用狗尾巴紮小狗,我是會的,可是,講不清楚,因為有些細節付諸於語言實在很有難度,說不清楚,隻可意會,不可以言傳,看起來簡單的草紮小狗。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說不清楚,我爸爸也會,每次讓他教我,他都說一大堆,可那麼多步驟,誰記得清呀,所以,幸好你說不清楚。”

“嗯嗯,我紮的小狗兩隻耳朵特彆長,屬於長耳朵狗,我隻會那一種,村裡的夥伴,都會紮那種哈巴狗,看起來要比我的尖耳朵狗更加可愛。”

“對對對,哈巴狗是特彆可愛的,彆看它小,有的還奶凶奶凶的,之前,在我小時候,家裡就養過一隻,後來得病死了。”

“唉,可惜了了。”

“嗯嗯,它以前最喜歡爸爸。”

說到最後兩個字眼,我就明白,她在做一種反抗,對自己由外向內的反抗,時而在反抗,時而在談和。

“對咯,你說你喜歡我,喜歡我什麼呀?”

“喜歡你漂亮。嘿嘿。”

“庸俗。”

男生應該提高自己的品味,好色有品這個詞你聽到過沒有。

我笑了,這個玩笑開的,比一般的冷笑話都要好笑,我便笑著問她,“那你知道什麼是好色有品麼,能給解釋一下不,我真的想不通。”

她默不作聲,乾脆說是我把天聊死。

“不懂就不要去知道了。”乾脆,突如其來的變化,好比方才還是大晴的天,一下子就暗下來。

“你就不能說個彆的麼?講講學習,講講未來規劃,不要隻顧說這些個沒有什麼用,還特彆耗費時間的東西。”

即便有準備,我還是呆了。

“你讀過人魚淚麼?”

我說沒有,她便發我一篇:

突然的,貝克失去了一項能夠在水裡麵自由走動的功能——踏水而行。一失去,就惶恐,想再次得到然後好好珍惜,可是已經來不及,惶恐也於事無補,他在傷心之餘,追憶起了賦予自己這項奇特功能的、那個被自己叫了一段時間“母親”的人。

事實上,貝克是一個孤兒。

“你……還在麼?要是……還在就出來見見。”他剛開始說話就忍不住嗚咽,他站著,手按在落地窗上,冰冷的玻璃,什麼都寂滅了似的,他就趴在冷冷的夜裡。

沒有回音,貝克就趴在玻璃上,臉也貼到窗戶上,他在用力,有一種要衝破桎梏的倔強的衝動。

什麼都沒有,眼前是一片原野或者各種無邊無儘的事物,隻聽見暗夜茫茫,濤聲依舊。

叮的一小聲,他的頭被敲了一下,“怎麼?不睡……那可不太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貝克的耳邊,仿佛那聲音是從黑暗的深淵裡麵冒出來的。

貝克轉過身來,看不見什麼,試圖要走過去開燈,他的肩膀被按在那裡似的,並且越來越緊,他的後背頂在窗玻璃上,貝克緊張的大叫起來,“外公,您在哪裡?快過來。”

貝克一直以來就同外公在一起住在海邊,外公外婆將他養大,外公是一個漁民,外婆在三年前在被台風卷入海中,去世了,貝克對自己的遭遇很悲痛,用他自己心底裡的話說就是“愛並不在他的身上”。

外婆去世後,貝克情緒日漸消沉,終於走進了抑鬱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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