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負隅頑抗(1 / 2)

雪沉沉 篤恨 7463 字 1天前

很多事的開頭是沒有具體的征兆的,就誕生了意外這種東西,原本四平八穩的東西,在某一刻發生驟變,或令人充滿希望,或一下子被推下絕望的深淵,當然,一般所說的意外自然是不好的訊息,令我們猝不及防。

電話是在中午午休的時候響起來的,揉揉惺忪的睡眼,摸出手機,借著這個時候看一眼外麵,陰沉沉的天氣,就像是外界也才睡醒一樣,本是帶著幾分厭倦的,最煩在我睡覺的時候來電話,除了我的媽媽,彆人我基本是一概掛掉不接,這習慣在我和餘沉沉在一起之後,添加了一個她。

屏幕上顯示著餘沉沉這個名字,疏了一口氣,接了電話,聽她講完話,心都頂到嗓子眼,把手機放在被子上,雙手抱著頭,使勁兒的搖晃,如同發神經一般狀態,頭腦發熱,兩眼發酸,嘴角顫抖著,在崩潰的邊緣。

“我回家了,你聽我說完,好不好,不要去中途打斷我,好不好……”她想要向我確認,那就是我不要去打斷她,事實上我也是這麼去做的,不做聲,但已經知道並非是什麼好事情,她說她病了,楊風來找過她,要跟她複合,大鬨一場,楊風氣急之下還打了她,很不和諧的收尾……我一點一點的聽她把話說完,緊張處,手死死攥住被子不放,就像那是我最後的救命的東西一樣,緩緩又重重的砸在床板上。後來,她心裡感覺就很不好,呆著,不能動彈,想出去,又不知道去哪裡,想找個人說話,卻逢人就難以張口……

她一邊哭,一邊克製。空曠的宿舍,我一直都沒有講話,她在一遍又一遍的問這是為什麼,為什麼世界會這樣的來對待自己……而我,所有的仇恨都在楊風身上,”特麼的,我弄死他!”咆哮著,手腳不可自已,一下從床上蹦將起來。

一鍋被熱了很久的爆米花,在最終點爆發開來,歇斯底裡的抑鬱,沉入悲哀的深淵裡麵去,我看見她在向我伸手,沒有給我心疼、悲痛的機會,當天我便拿了簡單的行李,搭上了南下的火車。這是必須的,到了這一步,就必須、不得不這麼做。這是當時所想的。

回歸的路上,我們保持著溝通,她又住進了東山醫院,並且她說醫院的環境條件已經有所改觀,她主要是說,醫院圍欄裡麵種上了很多鮮豔的花,有牡丹,還有杜鵑之類的,每天早上的空氣都比呆在城市裡麵呼吸起來要更好。而且,醫院的醫生也已經換了,有幾個很漂亮的護士還有幾個長得帥的年輕男醫生等等,還有一件事情便是關注我到哪兒了,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去同她講。

“即便你不下車,你到每一個地方,都是會有不同的感受的,那是那個地方特有的水土帶給你的。”

“對呀,你說的還真是,我到京津冀一帶,就能夠體會到較北方的溫暖。”

“是吧,嘿嘿嘿。”她問我何時能夠抵達,我說我必定在明天傍晚前到達。

“為什麼?”

“因為我要去見到我的愛人。”

“真酸。”

後來她休息了,我不知道怎麼弄的,我老是睡不著,火車像是長蛇一般的蠕動,搖搖晃晃,真是想它停下來,那樣就更加安分,自在。讓顛簸的旅途有舒適度。

在我抵達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學校沒有人知道——室友就知道我已經走了,至於說去哪裡,他們不曉得的,家裡人就更加的不知道。我直奔東山醫院。

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去考慮,坐上車就直接到鎮子上,後轉車到東山醫院,從鎮上到東山醫院,道路上就沒有那麼繁忙,變得清靜,司機也是本地人,車子行進在寬闊又寂靜的柏油馬路上。坐在後排的我,可以聽到車輪壓過落葉的沙沙聲。

路變了,就連路兩邊的樹林,也比之前要茂密,鬆樹整齊的列在兩邊,變了很多,但,有一點是沒有變化的,那就是這一回同上一回到此的心緒都沒有變化,為了餘沉沉來到這裡,如果不是她,我該是永遠不會到達這裡的吧。

我心裡有很多事情,交織在一起,但都是關於餘沉沉的,我可以見到她的一娉一笑,立馬眼前就可以見到她的真容。我不知道這段時間她的變化,從她那裡得到的訊息是她瘦了很多,對此感到很高興,而我,對此隻有心疼的份兒,喜歡挑一些好吃的,送給她,每次她都是說“yu see see yu, eat .”她本來就很瘦,如果再瘦下去,留給人的,真就隻是心疼,尤其是像這種心裡裝著她的人。

我到醫院的門口,這裡的確如她所說,有了很大的變化,變得要比之前環境要好,至少,沒有那麼壓抑。但改變不了這個地方在我心裡的本質,東山療養院,這是什麼地方,當地人稱它是精神病院,是發了神經的病人呆的地方,官方名詞是縣精神疾病研究中心。

在門口登了記,她的病房是二層第二間,病房號202,站在門口,我就猶豫了,很安靜,很安靜,走廊裡站著人,都不說話,行動都格外的小心。一種壓抑,難受,心裡的痛感頓時就體現出來。頭上頂著一朵陰雲。

我剛進門就看見她,靠著窗戶的位置,這符合她的習慣——即便是平日裡坐火車,可以挑選座位的時候,她更傾向於找個靠窗的位置,而我,就不一樣,更喜歡的是靠近走道的位置——那樣更加的方便。

她坐在床頭櫃前,慢慢的的吃著碗裡的東西,房間裡麵還有另外兩個病人,都在吃著東西,誰也不作聲,最直觀的感受就是人的機械化,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統一,卻並不那麼的和諧。

有兩個年輕的女護士在值班,在櫃台裡麵低頭寫東西,她們穿著白大褂,走廊裡麵的病人則是病號服。我上身白色襯衫,下身是藍綠色的長褲,在外麵,這是多麼稀鬆平常的打扮,而在這兒,就顯得那麼的“花枝招展”,格外的顯眼,意外的是,卻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就好像我也是他們其中一員一般。

202的門是開著的,我靜靜的看著餘沉沉,從側邊看,真是比之前要瘦很多,莫名的很感動,我敲了敲門,餘沉沉和與她相鄰病床的那個女生轉過頭來。

那驚鴻一瞥,木著的眼神一刹那就顯出喜色,微笑著,雖說笑容有些乾澀,但,卻是那麼純樸。從外麵陽台上轉出一個婦女來,我隻是看一眼,便認出那人來——餘沉沉的母親。她是認不得我的,或者之前我們見過,我一直對她有印象,這是餘沉沉最重要的親人。很多回,在角落,在像是樹林的縫隙,在遠處的高地上遙遙相望。李姑珍,她給我留下的印象無比真切。

這次,是第一次打照麵,而我,叫她阿姨。

“你來了,小華。”很驚詫,她居然在穿過陽台門的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認出我來。

再看看餘沉沉,她有些委婉。“你做吧,這兒有椅子。”

“哦哦哦,好的。”餘沉沉指著另外一把椅子,讓我落座。她麵對著我坐著。“你什麼時候到的嘛?”

“剛到呀。”有些拘謹。

“嘿嘿嘿。對咯,你給我寄的吃的,”從抽屜裡麵拿出來的馬卡龍,正式在大概一周之前給她買的馬卡龍,我問她喜歡吃什麼零食,她給出的回答,像大部分的女孩子一樣,比較中意甜食。

這麼久了,還沒有吃掉?她笑著,略帶著苦澀,“哪裡吃得了這麼多?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豬兒蟲。”

哎呀,那可是我給你起的外號,不興你把它再給我推回來,而且,豬兒蟲那麼胖。

她的母親,李姑珍這會兒出了門去,旁邊床位的女孩子看著我們的交談,如同見到什麼奇怪的事情,勾起了好奇心,雖然是表情癡呆的看著我們,確是若有所思的。她坐在床上,雙腿耷拉在地上,很安靜,一個如空氣一樣,看不到的存在,一般的人,定會有動作,比如說自然不自然的抖動雙腿,或者手裡那什麼東西把玩。

這些,都沒有,忠實的傾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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