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不一定是在冬天,在深秋的某一天,雪花像是迫不及待的精靈一般自天上仙女散花一樣到了這片已經枯萎許久的荒涼之地。
今年的雪來的異常的早,從以往的低溫天氣就可以預計到的,白茫茫的,從上麵的山上一直綿延到江邊,即便是高嶺坡因其海拔高已經下了好幾場雪,可是正當雪花降落到校園裡麵的時候,還是引起很多人走出教室來,伸出手去,臨空去接雪花。
不是因為雪花,而是因為一降再降的氣溫,每個人都臃腫起來,手套,帽子也帶上,“哎呀,我真是想下去在地上歡呼一下,慶祝今年冬天的到來。”有學生說,說出了很多學生對於這名副其實的第一場雪的期待和歡迎,可總是有現實的情況一下就將此類想法打消,“去吧,去吧,冬天的風雪隻是讓你感到身體涼快,若是你膽敢出去浪,那麼王長風一定會有他的皮帶,在雪地裡將你抽打得從身體到心底都涼涼爽爽的。”
上課的叮鈴鈴的鈴聲一響,萬籟俱靜,或有走神的,看著飄飄落落的雪花,看著稀稀拉拉的雪花由小變大,這種變化引起了人的好奇,倒是想看看今年的第一場雪到底會大到什麼程度,似乎在那天地這一場氣候變化在做試驗觀察,這種觀察總是被老師突如其來的提問打斷掉。
空調呼呼的響,溫暖的室內環境,因為安靜,因為暖和,起到了催眠的效果,但,隻有我不敢放鬆,因為此時此刻,王長風探著腦袋在後門門上。
記憶猶新的東西是那個因感冒請病假的下午,真是印證了那句話,那就是人要是倒黴呀,你喝水都塞牙。我提著中藥,目送餘沉沉回教室,我儼然覺得自己不是這裡的學生一樣,大大方方的跟著餘沉沉,進了學校之後,看著她的憔悴樣子,既是心疼,又覺得毫無辦法,教學樓就在眼前,悠長的石階梯,今天就變得很短,不一會兒我們一起走了將近一半,都令人懷疑,是不是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間就會變快。
“你是有什麼急事麼?”
“嗯?……沒有呀,耽擱太久了,尤其是對你而言,這樣不好。”
“沒有,我希望慢一點才好,而且,我不想這麼快回去。”
“為什麼?得上課,落下太多不好。”可以想到,這心思的純粹,無懈可擊,是所有的學霸都具有這樣的特質,還是說餘沉沉單純?我同意後者。
“就是不想,不信你看,多像是一座監獄。”
“嘿嘿嘿,你還彆說,還真是像,像《基督山伯爵》裡麵的那一座監獄。”
“可沒有那麼優雅,前麵是長江,後麵是高山,秋風蕭瑟的現在,更像是被廢棄的城堡。”
我同她講,在回到教學樓的時候,要適當的調整心態,她說她知道,即是說所有的事情都當是沒有發生一樣,她懂得,所以不用多講的,可話鋒一轉,“可是我不會去隱藏傷心。”
“就像你現在這般,不動聲色就好。”
“好吧,貌似有道理,就聽你的。”我們加快了腳步。在三樓的樓梯口我們分開,我朝著五樓的教室走去。
我堅決的記得的,下午最後一節課應該是數學課或者是英語課的,可當我出現在教室門口的時候,那個王長風出現在講台上,印象中間就像是一個魔鬼從底下鑽出來一樣,一瞬間令人感到害怕。
“報告!”即便他已經看到我,還是要用高聲嘹亮的聲音站在門口舉著手,讓我進去!這才是打報告的唯一目的。
“喲!華仔回來了,您回來的時候可是真早!還得麻煩您在教室外麵等我一會兒。”真是佩服王長風的預測能力,他就是不知道事件的始末,那也能夠想到那種不正常的因素。
等到下課,他的腋下夾著書,出得門來,清清嗓子,“你走的時候我跟你怎麼說的?”
我感到很莫名其妙,“飯前回來。”
“那你呢?”他說著,看著我手裡提著的藥。
“我這不按時回來了麼?”
“你買點兒藥,需要這麼長時間?”我注意到,他看了一眼我的手,那是在確認是不是打吊瓶,顯然並沒有。
“說不過去吧!”他抬了抬眼鏡。
“這是中藥,需要時間熬製,所以才花了這麼長時間。”他看著我,而我,斷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不相信!”他說,等我解釋。
“這個……這個東西是沒法解釋的,它就是需要那麼長的時間。”
“這不是理由。”好像是從我的表情和舉止中間得到了結論一樣,一下揪著我的耳朵,“跟我走。”
在去他辦公室的路上,我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什麼這樣反感我,並被這樣針對。
“老實說!乾什麼去了!”這是繼上次上課做小動作之後,他第二次對我這般大發雷霆,不同的是我並不知道這其中的來由,百思不得其解。
一口咬定就是感冒了,沒有做彆的事情。我一直都懷疑這是在試探,或者日常的敲打。
“你先回去!以後不要讓我看到,到底出去乾什麼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他擺擺手,示意我退下,我轉身,稀裡糊塗的離開,關於這次我定義為老班日常發飆和抽風,此外就沒有彆的什麼原因,完全沒有往餘沉沉身上去想。
上完課,布置作業,這時候,一部分剛才上課的時候走神看雪花,或者做小動作的學生便被王長風叫了出去,這種結果我早已預料到。
對於班級的管理,老班是越來越嚴格,這也是整個年級的氛圍,於我而言,這種氛圍更像是兩堵高大的牆往中間壓,我們被擠在了中間。難受極了。
例如上課不能走神,打瞌睡就更彆提了;考試的倒數幾名都得寫反思,並確立好下一次的分數和名次;吃飯時間不能超過40分鐘,內務檢查,不許遲到……老班天天督查,跟要了親命一樣。
這就是大胖子奎所謂的“軍事化”管理的產物。
那些好學生自然是喜歡的,難受的永遠都是我們這種有他心又中等偏下的學生,阿彪已經因為上課睡覺被揍了好幾趟了,我因為遲到被罰站兩回……
王長風把體罰稱作是清除班級流毒,淨化班級氛圍的必要手段。何為流毒?何為渾濁之氣?說的便是我們這等不安分之人。
我和餘沉沉的聯係重新建立起來,晚上,或在宿舍,或在老師從來都不會到的樓梯間,或是某個安靜的角落,我的手機發出訊號,抵達餘沉沉的手機。
我勸慰了她好長一段時間,嘗試著給她講故事,故事涉獵的麵很廣,憑著我的想象力,沒準兒是童話,沒準兒是懸疑,有時候講講冷笑話,有時候又是班上好玩兒的事兒,竭儘所能,去想去說。
有時候我都能想到她在對麵咯咯的笑。
有一次我們見麵了,她說非常感謝,因為故事真的很好聽,給枯燥的校園生活增加了不少的顏色,我同她講說要善於苦中作樂,而且誰也不必說謝謝,因為我們彼此是相輔相成的,苦悶的生活中,餘沉沉就這樣成了一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