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斷的想,也在祈禱,隻是輕微的病症,並且很快就會痊愈的,這是一種默默的祝福,希望可以實現。
隨著呼吸的起起伏伏,遊進一片寬闊的海洋,海上有航船,海風還有海鳥,湛藍色的海水,與天空一個顏色,黑色的鯨魚在遠處嬉戲,陽光照在海麵上,泛起了淩淩波光,空曠無垠,隻有天上盤旋的海鳥知道可停靠陸地的方位。我成了一條小魚,擁有魚兒的全視角,深邃的海,見不到底,在海裡麵遊動,跟在萬米高空是沒有區彆的,如果不是水的波浪,還有海鳥的叫聲,連在何處都是無法判斷的。
遊弋著的魚,廣袤的世界,看不到頭,孤獨和恐怖的寬敞,是很可怕的,孤苦無依,看見在海麵上逐漸顯出一個人形來,從水裡抬眼往上看,那斷斷續續的身影在水麵上蠕動,斷了,又連接上,往前麵遊,也往前走,轉個彎,也隨著轉彎,如影隨形,真好,在腦袋裡麵一直有一個思想,那便是我知道不論怎麼樣,一直有一個人在上方跟著我,深海,就沒有那麼可怖了。
我看到,那人在衝我招手,衝我笑,說著隻有在我倆能聽懂的笑話,愉悅心情。
我要把這短短的身子探出水麵,去看那人,去跟她見麵,不要讓她消失掉,去問姓名,去問住所,去跟隨。
魚躍龍門一樣,探出眼睛來,看那人的樣子,卻是餘沉沉的臉龐,那好像是一艘船,臉朝下,在海上遊,可以看到她的笑臉,她不說話,一張魚嘴張開,衝她喊,連續的發問,但被迎麵吹來的海風全盤吞噬,白費氣力,而且,意外的發現,那是一張四麵,極像是宮崎駿《千與千尋》中的無臉人。
又潛入水中,海水的苦澀一下充斥整個呼吸道,在這一刻,從魚變成人身,在海水中掙紮,呼啦啦幾聲,便往下沉,要溺死在水中的感覺形成,可,急驟的下沉,完全不受控製,墜落,筆直的墜落。眼睛看著上麵的海麵,那艘“船”帶著那張假麵已經不在,而是朝著前麵走去,為什麼?悔恨之心冉冉升起,船不會沉沒,隻會繼續往前走的。
頃刻間認清現實,水流倒灌,墜進深海,窒息的感覺越來越濃烈,抱著必死之心,躺在深海裡麵,還在往下墜落,絕望這麼厲害……
爬起來,摸摸背後的一身熱汗,長舒一口氣,仿佛真的在那個夢裡麵溺死的感受還在,現在要在現實世界裡麵吸收足夠的氧氣來維持生命體征。
那到底意味什麼?夢境總是有征兆的,它能預示什麼,可,這夢境,更像是一副超印象派的畫作,隻不過是動態的,又如同一篇批判性的文章,裡麵寫的各種風物皆有所指,至於具體指什麼,就要看讀著的悟性。
我眯著眼睛,感受被子之外的涼爽,餘沉沉為什麼是一個假麵,而且趁現在還能對夢境進行回憶,“假麵?假麵。”嘴裡不自主的念叨,歪著頭,聽聽外麵夜半的風聲,像是一首曲子,被什麼神仙聖手在傾情演奏,聽起來很動聽,像琵琶,像古箏,像古琴,像是二胡,像嗩呐。似乎有一個樂隊在深夜演奏。
門開了,餘沉沉走進來,站在下麵,不過,她的樣子跟以往是很不同的,換個說法就是那完全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餘沉沉,而是分外端莊、賢淑,一看便知道這個女孩具有最好的教育和修養,給人一種此女隻有天上有的感受。
睜著大大的眼睛,雪白的兩腮,發線梳在身後,有一根銀簪子橫在頭頂,簪子端部嵌著一顆五彩寶石,熠熠發光;黑眉毛,彎彎如月,睫毛長長欲滴,嘴唇紅如櫻桃,下頜呈最好的弧度,脖頸上那項鏈卻很熟悉,以她這種裝扮,項鏈卻顯得十分的俗氣,很有些格格不入,還注意到,手上各戴一隻銀白色手鐲,細白長的手指莊嚴的在胸前合並,長長的彩裙拖地,不比普通的絲質衣物,她那一身裝扮是固定的,即便這時候有風吹進來,想必也會巋然不動。
雪亮的眼睛在看我。
“你怎麼來的?”
她的雪白無暇的手指輕輕打了個“噓”的手勢,我有很多問題,準備說出來,但怎麼都開不了口。
“你要問的都不重要,我告訴你,我還是我,一如既往,我戴著你送的項鏈,你看!”
隻能點頭,不能說話,也沒有辦法說話。
“嗬嗬,你看你呆呆的樣子,很像天上的阿純。”即便我真不知道她說的阿純是誰或者何物,也隻能點頭。
話鋒一轉,“我覺得我們也就隻能這樣了,你也看到了,是不是?”疑問在心裡堆積得越來越多,越來越濃烈,我有些不明白,她看出了我的疑惑。
“不信你往外麵看。”她的手臂抬起來給我指了個方向,那是在門外,那外麵風已經停了,成了歡歌宴舞,是我未曾見過的繁華,那裡分著四季,春天的百花,夏天的燦爛陽光,秋天的明月,冬天的白雪,隻有冬天的白雪跟現下時節的景象是相像的,而且那邊的冬天是純白的,雪花,高山,冰原,大抵是這樣……世界被縮小,餘沉沉指的那一片廊括了所有,在萬千的個體當中,我看見了餘沉沉,穿著這一身盛裝在跳舞,她的舞伴,竟然是一個神似張玉林的男生,不過我很確定不是,因為張玉林沒有他高,而且,我絕對不相信一個同我一樣從山卡卡裡麵走出來的男生,能有如此優雅的舞蹈。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好啦。”她潔白的手收回來的時候,那邊兒的景象也被收回一樣消失。“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心中翻起了萬丈高的巨浪,但是無處宣泄,隻能默默忍受。
“謝謝你,謝謝你待我這麼好,你要好好的。”她鄭重的說道,宣布一項重大的命令一般。我聽到一陣風,她便出得門去了。
我靠在枕頭上,這是什麼風華絕代的夢境和幻覺?真是想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呢?已經消逝的人和事一幕幕放電影一樣的出現,腦回路被堵塞,都來不及返回,便被困意席卷過來。
就不再睡覺,即便相當困,可就是不敢,怕再做夢,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幻覺更加令人難以接受,“什麼玩意兒!這是。”照著臉上就是兩嘴巴子,清醒過來,拿著手機,靜靜的在心裡說:“餘沉沉呀,你什麼時候回來呀!在這個校園裡,沒有你的身影,是無法令人接受的,你不回來,冬天就將是遙遙無期,是數不儘的苦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