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沒事兒,見諒,我就是太激動了……請你聽我說完。”他手忙腳亂,以他寬闊的身軀攔在了前麵。
我也很無奈,臉上浮現出不屑的表情,“有事兒說,你到底想怎麼樣?”以一種質詢的語氣同他講。
“稍等,我需要平複一下心情,一會兒就好,平複一下。”他的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安放,在胸前像是一個激動至極的演講者一般手舞足蹈,兩手抱著他有些瘦削的頭,鎮定下來。
“我想,我們應該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好呀!地兒隨你挑。”鄙人完全拿出了一副即將要乾仗的架勢來。像是西方中世紀決鬥的武士那般。
“不不不,你不要誤會,我就想說說餘沉沉這個女孩子,我……”
“他媽的,你什麼你,那是老子的女朋友,你這塊算是怎麼回事兒。”我心想,淡定的跟他說可以談談,就在教學樓西邊的花壇邊上,因為那邊兒是相當安靜的,這時候又是晚上,基本是沒有什麼人,適合談話。
楊風走在前麵,我跟在後麵,兩手插兜,胸中自當是鼓著氣,下到一樓就是小廣場,兩邊的路燈照亮了半邊廣場,夜裡的風像是刀子一樣,刮得人喘不過氣來,那是從下麵長江吹過來的,夾雜著很多水汽,冰冷之外,還很潮。
挺著身板,往前走,前麵就是楊風高大的背影,目測有180,他低著頭走在前麵,像是奔赴考場一樣,我知道他時不時的往後看,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相信不管是發生什麼,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管是爭論,還是乾脆乾一仗。
在圓形的小花壇邊上,我們在長椅上坐下,頓時覺得腚下一陣涼,坐定。
“有什麼就在這兒講吧。”風依然是再吹,而且冬天的風吹在臉上生疼,我像是在談判一樣,要先聽聽他到底會說些什麼。
“關於餘沉沉,你知道嘛,她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子,而且,在我們的初中時代就認識,我們也在一起過一段時間……”他緩緩說來,像是在講一個故事,把我當成了一個傾聽者。
“不好意思,我不是來聽這些的,就這天兒也怪冷的,咱們簡短結說。”我才不是作為一個傾聽者,來聽他口中所謂的跟餘沉沉如何青梅竹馬,發生情感如何堅固的。
“好!痛快!”說到這兒,他像是得到身心的解放一般,“現在我請求你作出退步。”
退步?哪有在感情上退步這一說的?豈不是笑話,不要搞錯了,真是荒唐,不可理喻,好比說我跟餘沉沉是數學上的方程聯結關係,我是X,她便是Y,我們的青春和現實所有的環境,已經構成了一個完美的二元一次方程組,我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方程解出來,並且彼此都相信,我們終將得到一個完美的結果。
半路上跑出來這個Z,算怎麼一回事情?Z算得上純粹的第三者,並且是個十分麻煩的參數——把我們精心設置的方程組,從二元變成了三元方程。除了將他這個人添加進來,還要賦予他與餘沉沉之間或者我之間的一種關係,徒增難度之外,並沒有其它的作用。
“不可能。”我的否定依然跟拒絕他一樣堅決。
我以為在沒有得到希望的答複的時候,一定會惱羞成怒,不能自已,矛盾一觸即發。
“你先用不著下定論,聽我講完,餘沉沉她受過很多苦難,實際的情況你是了解的,相信我們都希望我們所喜歡的人可以幸福,可以安穩……她與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樣,我看著她這一路走來,極不容易,而且,你應該知道,她現在生病了,傳聞你也有所耳聞……”
“嗯嗯,那有怎麼樣呢?”
“她需要人照顧,在她回來之後。需要一個相對安靜平穩的環境,她應該做她應該做的事情,好好把學業完成,受到外界的驚擾,對她有害無利……我……我說實話,很心疼她,你明白我的心意麼?”
“什麼話!你是她什麼人!怎敢有資格說這話?我喜歡她,我愛她,就一定可以照顧好她,用不著你多操心。”狂怒之下,我站起來衝他說道。
“反正……反正……就是覺得不好,反正……對誰都不好……你這樣的話。”他應該是一時詞窮,見我氣頭上來,坐在那兒淡然的說,可,在我看來,就好像是他的某種奸計得逞了一樣。
我再也不想跟他講話,丟下一句好自為之,獨自離開了。
約莫走到廣場中央的時候,我回頭看一眼,看見不遠處楊風坐著的那一塊,他縮著身體,在長椅上,捂著頭,像是在苦苦思索,思索這三元的方程如何能有個結果;或者在哭,總之,他是痛苦的,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在青春期爆發的情感衝突,令人覺得刺激,覺得世界變小,抵抗外界所有不利的因素,為了喜歡,為了愛,為了自由,都有各自的主張,不允許彆人從中作亂。
我大步向前,不能說勝利,至少沒輸,雖然,我也不知道接下來要往哪裡去走,甚至連餘沉沉什麼時候歸來,都是一個大大的問號一直掛在心裡麵。
當天同餘沉沉手機聊天,她說她很好,不多天就可以回來,沒準兒還可以參加期末考試,我為她感到高興。
中間她提到楊風,她說她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糾纏,已經講明了的事情,為何還要強求,明明不可能的事情,為何還要認個死理呢,這是她不明白的地方,而我心底明白,因為她是一個很好、很難得女孩、值得被追求、值得被珍惜。
我把這些講給餘沉沉,她打了好些個笑哭的表情過來,我甚至都能想到她咯咯笑的可愛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