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到回村後的唐三，既沒來拜訪眼前這個曾送過藥種給自己，又曾是自己同窗的朱武，也沒去拜訪過他。再想到唐三曾來偷過朱武的藥，內心不由升起些埋怨。想要將真相告訴朱武，可想到唐三也是魂師，邊上還有個同為魂師的小女孩，又將這想法壓了下去。
小武要真去評理，他還真擔心會被打。
都說人麵獸心，知道唐三偷東西後，他也有些看不準平日還算謙和的唐三為人了。畢竟，老子唐昊的脾氣實在不咋滴。鬼知道這當兒子的有沒有有樣學樣，骨子裡是一個貨色。
要是去評理不成反被打，那他就是害了朱武了。
關鍵，魂師之間的衝突，就像兒子傑瑞說的，他們這些普通人可幫不了手。
搖搖頭，招呼一聲，讓兒子將東西放下後，告辭離開。
......
朱剛最終還是沒能挨到來年開春，剛過完年沒幾天便長辭。在火爐前靠椅上，看著入定的朱武，滿懷欣慰地打量，直到眼睛疲了，緩緩閉目入睡。
之後，再沒有醒過來。
“哎，小武，也彆太傷心了，老朱是含笑去的，也算了無遺憾。”
兩天後，葬禮上，老傑克拍拍朱武肩膀，歎息著寬慰道。
“節哀。”唐三言簡意賅。
身後小舞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跟著，似乎不太適應這種場麵。
不少人看著她跟三哥，眼神似有不善。
“謝謝。”朱武擠出一絲微笑，回答也簡略。
葬禮並不濃重，很快便結束。對於老爺子的葬法，他並未選擇傳統的土葬，而是選擇燒成骨灰。未來，若是他能踏足這世界的巔峰，他要將老爺的骨灰放在這世界最崇高的地方。
老爺子這輩子沒有機會成為魂師，那他就讓老爺子成為整個魂師界都要銘記的人。
生前已儘孝，生後他也要做些什麼。
中午，院落前，桌席排列，聖魂村家家戶戶都在，隻有唐三跟小舞沒有來。
至於原因，他不知道，但能感覺的出來，村民們似乎對唐三有意疏遠。
半個時辰後，吃飽喝足，村民們告辭離開，不過，還是有不少婦人留下來幫忙收拾東西。而待全部收拾好，時間已經是下午。朱武一一道謝，之後獨自返回朱剛墳前跪坐。
這一跪，直到傍晚。
沉默許久的朱武見夜幕將近，周圍無人，終於是輕聲開口。
“爺爺，剛來到這世界的時候...”
輕輕述說過往，述說心中苦悶。
“爺爺，你知道麼？為了不引人懷疑，從小我就在大人麵前裝小孩，在同齡孩子們麵前裝小孩。但我知道，隻有在您麵前，我才能真正像個孩子。”
“甚至，漸漸地我自己都將自己當成了一個真正的孩子。日子雖然清苦，但這段童年我過得很開心。”
“老實說，剛開始的時候我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裝久了精神分裂。”
“還好，並沒有。”
“因為有您在，我可以安心當個小孩子，就像前世小時候一樣。”
“另外，有時候我還真挺怕得罪唐三的。我怕死，更怕您會被波及。也怕我死了您會傷心，怕你一個人孤零零的，無人照顧，無人陪您說話。”
“那樣，就是孫兒的不孝了。”
“而現在，我想，我不用再怕了。”
“可你，也不在了。”
說到這，再次陷入沉默。
夜幕降臨，空氣漸冷，坐落於山腰上的墓地漸漸揚起了山風，將朱武發絲吹亂。
朱武靜靜跪坐，感受著這份清冷，這份寧靜。
直到夜幕中暈起橘紅亮光，響起聲音。
“小武，你果然在這裡。”是老傑克兒子傑瑞的聲音，雜糅著腳步聲。
“哎，小武，趕緊回去吧。”來到身邊，傑瑞歎息道：“天涼了，要是凍著就不好了。”
“我想，老爺子也不想看到你因為他傷了身子。”
聞言，朱武深吸口氣，轉過頭擠出絲微笑，“傑瑞叔，謝謝你。”
“我們回去吧。”
“來，我扶你。”傑瑞臉上也是升起微笑，連忙伸手扶住久跪的朱武。
兩人攙扶著，迎著夜風，朝上下走去。
借著油光，傑瑞時不時用餘光觀察朱武臉色，擔心對方會胡思亂想傷心。可經過幾次觀察，發現自己似乎多想了。朱武麵色很平靜，平靜的宛若一彎清潭，跟白天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
能想開就好！
沒再多想，扶穩朱武，提著油燈繼續趕路，往山腳下燈火闌珊處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