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窩心 咿芽 10124 字 10個月前

簡短兩個字的回答,好在寧初也不執著於知道具體答案。

今今肯搭理他已經讓他很高興了。

看臨頌今在解凍牛肉,而菜盆裡還有幾顆番茄沒來得及收拾,他躊躇片刻,試探著走過去幫忙洗番茄,餘光偷瞄著臨頌今的反應。

後者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要趕他出去的意思。

這不是默許又是什麼?

將鮮紅的番茄放在水龍頭低下衝洗,他悄滋滋彎了彎唇,沒話找話:“今天中午陳姨做的菜,我每樣都吃了。”

說完,才意識到話裡一股得意忘形的味道。

簡直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在學校吃光了午飯,回去之後拿著空飯盒跟家長邀功求誇一樣。

從前這麼說當然一點問題沒有。

可問題是現在的今今不是從前那個對他百依百順,無腦捧場的今今了。

大哥,這是你蹬鼻子上臉的時候嗎?

心一下懸得老高,他真怕死了臨頌今下一句就反問他“所以呢”,“那又如何”。

番茄差點沒被他捏爆。

救命,兩分鐘應該還沒到,能不能把這句沒腦子的話撤回啊。

他在懊惱中等來臨頌今極淡一聲“嗯”。

胡思亂想戛然終止,他默默換了一顆番茄霍霍,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沒關係,敷衍就敷衍吧,總比冷嘲熱諷來得強。

他這邊剛把自己安撫好,不防臨頌今忽然又開口問:“味道怎麼樣。”

寧初下意識:“很好吃。”

臨頌今關了水龍頭,撈出牛肉粒瀝在旁邊:“想吃什麼自己跟陳姨說,不喜歡的也提前說。”

寧初看著臨頌今輪廓清晰的側顏愣愣點頭。

半晌,飛快扭回腦袋,盯著番茄的眼睛因詫異微微睜大。

和陳姨一樣,臨頌今也在炒菜之前將他趕出了廚房。

最後端上桌的依舊是三菜一湯的搭配,知道他吃不下什麼,所以分量都不多。

很巧的是中午的番茄牛肉晚上也有。

他很喜歡這道菜,在胃口奇差,彆的菜最多艱難咽下一口的情況下還能多夾上兩筷。

小寧同學17的小腦瓜完全考慮不到陳姨會事無巨細向臨頌今彙報他用餐的情況。

更彆說知道家裡的監控不僅連了書房的電腦,還有臨氏總裁辦的那台。

他或許根本不知道家裡還裝了監控。

晚餐的食欲和中午那頓沒有太大差彆,胃在長期厭食症的指揮下傲嬌得已經把抵觸排斥養成了習慣,得慢慢順過來。

25歲的“寧初”真不懂事啊,他心煩地想。

給他製造了這麼多曆史遺留問題,總給人添亂,麻煩麻煩麻煩死了。

營養液也就第一次喝時新鮮,喝了幾次就開始反感,大半瓶下肚就開始覺得反胃想吐。

臨頌今還在旁邊,他不想讓他失望,硬著頭皮要把最後一點喝完。

痛苦麵具戴上好幾層了,還在勤勤懇懇給自己做“我沒病我能行”的心理暗示。

結果下一秒手上一空,臨頌今直接將瓶子從他手裡拿走了。

“喝不下就彆喝了。”

還剩小半,臨頌今轉手都扔進了垃圾桶,問他:“蛋糕還吃不吃。”

寧初手還停留在半空,虛空蜷了蜷,有點傻兮兮地縮回去:“先不了吧。”

臨頌今沒說什麼,看了眼時間開始收拾餐桌,低聲:“去客廳等著。”

寧初乖乖回到客廳,臨頌今過來大概在二十分鐘後,端著杯白開水,手裡是已經配好的幾片藥。

寧初接過來,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曾在無意了解過厭食症。

這種病治療很麻煩,需要進行綜合治療,而且完全起效需要在三個月以上,過程漫長。

他想到這種一到吃飯就痛苦的日子還要至少熬三個月就覺得人生暗淡。

吃完藥坐了一會兒,他被臨頌今安排去洗漱,然後給身上的傷上藥。

記憶裡17年,最苦時候都沒過過這麼苦的日子,各種藥又是內服又是外敷,他覺得自己都快被藥醃入味了。

安慰是臨頌今上藥的動作比昨天還輕。

寧初想說其實不疼,那些傷表層都已經結痂了,隻是看著嚇人而已,用不著這麼小心。

但見臨頌今珍而重之的模樣,抿了抿唇,又不想說了。

他已經很確信不是錯覺。

今天的今今比之前兩天真的溫和太多,耐心太多,也好說話太多。

不僅專門找了人給他做飯,給他手機,下班回來還給他帶蛋糕,做晚飯,主動搭理他關心他,默許他蹬鼻子上臉,甚至連擦藥時的神情都軟化了不少。

儘管原因未知,但他細數過來,有點飄了。

其實長大的今今也還是今今啊。

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沒變。

還是那麼好看,還是對他這麼好,還是不會真的因為一點矛盾跟他計較太多。

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小寧同學被嘗到的甜頭衝昏了頭腦,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過往麵對臨頌今時的親近賴皮勁兒有點死灰複燃的跡象。

在臨頌今幫他擦手肘的傷時,他微微偏頭:“今今,問你個小問題可以嗎?”

臨頌今垂眼看著他的手肘,撚著棉簽,無色的藥水沾上去很快就乾了:“說。”

寧初:“我可以回家一趟嗎?”

不曾想這句話等同於往蓄滿溫水的池子潑下大桶凝固劑。

寧初尚未意識到什麼,隻覺腕間一緊。

原本虛虛環扣的大掌忽然攥緊了他,指尖因為血液的擠壓而泛白。

直到臨頌今掀起眼皮。

寧初驚覺那裡麵片刻前還能勉強稱上柔和的東西已經消失殆儘。

太多他看不明白的情緒一閃而過,最後都化作漆黑一片沉入眼底。

雀躍的心跳跟著沉底。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問題會讓臨頌今有這麼大反應,隻是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因為自己這句話,才有靠近跡象的距離又瞬息被拉開。

手腕的骨頭被擠得生疼,他飄不起來了,登不了鼻子上不了臉了,無比後悔,想說我不問了,想說不回也沒關係。

隻是“我”字才出口,鉗製的力道忽又一鬆。

臨頌今用力閉了眼,避開寧初的目光,低垂著眼簾嚴防死守。

“你想回哪兒。”

語氣再次生冷下來,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這裡就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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