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點草率?不會影響公司股市什麼之類?
他想問,又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問出來會顯得無知,便閉了嘴。
對麵有人用公筷往他碗裡放了一片燉得綿軟的芋頭,他抬起頭,對上楚楚笑彎的眼睛:“小初,我們吃飯就好,事情就交給他們解決,不用操心。”
用餐時間不長不短。
全程白璐薇都沒有提到和寧初第一次見麵的事。
就在寧初以為這對她來說不過是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早已經拋之腦後時,白璐薇來找他了。
彼時他剛洗完澡,準備躺下休息,有人敲響房門,他小跑過去開,門外是端著水杯的白璐薇。
“睡了嗎?”白璐薇問。
寧初搖搖頭:“白小姐有事嗎?”
白璐薇把水杯往前遞:“睡眠不好的話,可以試試這種安神果茶。”
寧初接過,有些意外:“白小姐你怎麼知道我睡眠不好?”
“楚楚是中醫,從你氣色一眼就能看出來了。”
白璐薇仍舊是那副笑眼彎彎的模樣,靠在門邊不急著離開,反而問:“可以進入坐坐嗎?”
寧初立刻側身讓開:“當然可以。”
這家民宿在網上評分很高,每個房間都有不同的裝修風格是它的一大賣點。
白璐薇進來後自然而然將房間的陳設誇了一通,隨後在窗邊椅子上坐下,再開口時,說的就是寧初以為不會再被提起的事。
“上次的事,一直沒機會跟你好好道個歉。”
白璐薇:“我那時也是回來得突然,沒有提前通知誰,加上有點工作上的事情找臨頌今幫忙,不知道你會在。”
寧初搖搖頭:“沒關係。”
“我知道你脾氣好,不過該有的禮貌我總得有吧。”
白璐薇笑道:“後來也想跟你單獨道個歉,可惜臨頌今把你守得太緊,愣是不肯給我個聯係方式,給他道了幾次歉也不搭理我。”
這個寧初倒是不知道,今今在他麵前完全沒有提過這些。
不過白璐薇這一趟過來,主要目的也不隻是為一句道歉。
她話風一轉,問寧初:“他有跟你提起過我跟他的關係嗎?”
寧初搖頭。
不是合作關係嗎?他想。
這個想法被他寫在了臉上,白璐薇想了想:“說合作夥伴也沒錯,不過有點公式化了,其實我跟他還是同學,大學那會兒就認識了。”
“本來是不
熟的,他性格太孤癖,獨來獨往不說,還早早就自己搬出去住,除了上課,幾乎在學校見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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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璐薇點頭:“是啊,一邊上學,一邊要進家裡公司學習,時間都被榨乾了,出去肯定住方便些。”
寧初:“那你們怎麼會……”
“怎麼會假結婚是吧?”
白璐薇人精一個,隨隨便便就看穿了寧初在想什麼:“因為他那個好弟弟癱瘓之前跟他爸上眼藥,說他喜歡男人。”
“你知道的,越有錢的人其實越封建越傳統,尤其是男人,畢竟他家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繼承,如果不把這個謠言破了,臨頌今要從他爸手裡把想要的東西一點點掏出來,就很困難了。”
“那你呢?”寧初問:“這樣的話,對你會有影響吧?”
“影響?完全沒有。”
白璐薇說:“挺巧的,那段時間我和楚楚的事被人把風聲漏我爸媽那兒了,他們嘴上了信了我的狡辯,轉頭推著我當初參加隱形相親宴。”
“相親對象好打發,但次數多了也很煩,後來聽說了臨頌今的事,我找他合計了一下,雙贏的事,自然一拍即合了。”
原來是這樣。
寧初聽完,隻覺得臨瀾活該的罪責又多了一條。
希望他的護工不要對他太好。
白璐薇目光掃過寧初有些神遊的表情,笑了笑:“小初,你知道最開始時,臨頌今對臨氏集團其實沒有一點興趣嗎?”
寧初再次點頭。
他很清楚,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今今最開始想要的隻是離開,他對臨永帆的東西沒有興趣,也不屑於跟臨瀾搶東西。
白璐薇:“那你知道他是為什麼忽然起了奪權的心思嗎?”
寧初情緒有些低:“不能離開萱城,總不能一直活在彆人欺壓下吧。”
“嗯,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
白璐薇說,對上寧初抬起的雙眸,不緊不慢往下道:“可是後來漸漸,我發現他最想的比我以為的簡單很多。”
“他想要的,其實隻是一個擺脫私生子的堂堂正正的身份。”
透過杯子裡騰騰上升的白霧,寧初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表情微變。
白璐薇像是沒有察覺他的變化,歎息著:“我最開始是真的很好奇他這突然的野心哪兒來的,直到一次機緣巧合,聽說了你們的事,不算多,但猜個大概也沒問題了。”
“跟一幫老狐狸鬥法,一步步往上爬的路不好走,但他硬是扛下壓力做到了,還做得這麼好,不得不說實在讓我佩服。”
“他去過美國很多次,但其實坐到他這個位置,很多事情已經沒有親力親為的必要,他完全不需要過去,卻還是一次次親自去了。”
“最開始,我以為他是想要找到你跟你炫耀他現在的成就,炫耀他已經不再是私生子,而是堂堂正正的臨氏大少爺,為此還在心裡
() 嗤笑許久他幼稚。”
“可是慢慢,我發現我的認知出了錯。他沒有找你,沒有做工作以外多餘的事,好像不是為了炫耀,而是單純想離你近一些,想見你,又怕看見你和彆人出雙入對。”
“我從笑他幼稚,到笑他懦弱沒出息,他不承認,卻也從來沒有反駁。”
“小初,他總表現得很恨你,可我看著一點也不像,也許他騙我們隻是順便,他更想騙的是他自己。”
白璐薇話音落下,杯子裡滾燙的熱氣也快散了,水溫降下來,不會像剛端來那樣燙得不能下口。
可是寧初忘了喝。
他隻是怔怔看著裡麵起伏的安神花草,放任視線和水紋一起渙散,卻放不開緊緊握住的手。
“我知道。”
我知道的,今今笨死了。
“笨死了,連怎麼恨一個人都不會。”
*
*
白璐薇從寧初房間出來,正好撞上的走廊端著一杯牛奶的臨頌今。
她目光掃過,樂道:“啊,不好意思啊臨總,剛剛好像搶了你活了。”
三分鐘後。
露天陽台多了兩道身影,那杯牛奶也從臨頌今手裡轉移到了白璐薇手上。
白璐薇:“怎麼我好像變成你們兩個的感情導師了,聊完那頭還要聊這頭。”
臨頌今沒有接她的話,而是問:“你們聊了什麼?”
南城入秋的風不如萱城那麼涼,讓人體感很舒服,白璐薇手肘撐著欄杆,享受地半眯起眼:“還能聊什麼,不就是跟小初分享一下你大學時候的糗事。”
臨頌今沉默不語。
白璐薇:“怎麼?你不信?要不我再跟你講一遍?”
很顯然,臨頌今對她玩鬨的話題沒有興趣。
“真沒勁,還是跟小初聊天比較好玩。”
白璐薇:“那就說點你感興趣的吧,連我都能看出來你們之前有大誤會,你們就沒想過好好聊聊?解決一下?”
微風裡,臨頌今聲音幾乎要融進夜色:“他都不記得了,怎麼解決。”
“失憶就要把局麵變成死局嗎?”
白璐薇語氣輕飄飄上揚:“果然局中人啊,就是死腦筋,拐進死胡同就出不來了。”
臨頌今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白璐薇:“臨大少爺,我可以理解你愛之深的畏首畏尾,但是客觀來講,你是不是把自己困得太深了?”
“喜怒哀樂都係在另一個人身上,他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在你這裡揭掉一層皮,你的理智在這樣情況下還能存活多少?”
“看看你們兩個什麼狀態,沒一個瞧得過眼,彆這樣互相折磨下去了,早點把事情解決,把誤會解開,相愛的人不用有那麼那麼多彎彎繞繞,甜甜蜜蜜談戀愛就夠了。”
“我查不到。”臨頌今說。
“嗯?”白璐薇偏過頭:“什麼差不到?”
“查不到寧初這八年在哪裡。”
臨頌今:“那些學校裡沒有他的學籍,也查不到他們母子生活的痕跡,就連他母親現在在何處都沒有一點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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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以臨氏現在的資源,這應該不是一件難事才對。
白璐薇難得蹙了眉,思索片刻後發問:“你找了學校,那醫院呢?”
會登記身份信息的不止有學校,醫院也會給每個病人留下就醫檔案。
寧初曾經自殺未遂,不可能沒有進過醫院。
臨頌今也發現自己關心則亂沒有想到這裡,可即使想到了,也有實施的難處:“醫療保密規定嚴格,想要得到患者資料沒那麼容易。”
“確實是這個道理。”白璐薇頓了頓:“不過,如果我有個在美國著名私立大醫院當院長的外公呢?”
臨頌今幾乎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終於抬起眼眸,眼神也有了幾不可察的變化。
白璐薇露出一個一切儘在不言中的笑:“臨頌今,你知道嗎,我其實很羨慕你。”
臨頌今喉結動了動,聲音很低:“為什麼?”
“因為你不僅有勇氣,有魄力,更有最難得的執行力。”
白璐薇:“你看,不過八年,你就已經鏟除了一切阻礙,全權掌握自己的人生,並且有能力保護所愛的人,甚至將他昭告天下。”
“可我不行。”
她低下頭,牽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我和楚楚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都不知道還有多少難路要走。”
“所以,快點和小初和好吧。”
“我這個人最見得彆人好了,趕緊好起來,給我們打個樣,讓我們有口雞湯續命,好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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