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輕塵欲要開口,忽然麵色一白。女人轉過身,拳頭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淡淡道:“早點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一些。”
說罷,女人邁步離去,烏緞般的及腰長發輕晃著。
進入巷口等候的馬車,染輕塵再也難以壓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俏臉無丁點血色。
“小姐!”
婢女錦袖焦急萬分,握住對方濕涼的手掌。
染輕塵疲憊擺了擺手,拿出一枚丹藥服下,“太子說的沒錯,雖然是同境界,但我不是那人的對手。”
錦袖紅著眼眶哽咽道:“小姐,你既然不喜歡姑爺,又何必這麼護著他。”
染輕塵黯然不語。
良久,她輕聲歎息,“可他畢竟是我的丈夫啊。”
——
轉過街角,後知後覺的黑瘦少女忙將揪著男人衣衫的小手鬆開。
倒不是女兒家的矜持羞澀,而是自己的手很臟,生怕汙了恩公。
薑守中沒有在意,柔聲問道:“你爺爺下葬了嗎?”
黑瘦少女點點頭。
薑守中生出一些歉意。
當初在興安巷,如果不是那個老頭殘魂糾纏,他也不會給這丫頭丟下二兩碎銀。
本意是讓少女重新等個富貴人家。
現在看來,對方隻是用他給了那二兩銀子埋葬了爺爺,估計也就一副薄皮棺材罷了。
薑守中從身上摸出少許碎銀和銅板,放在少女手中,認真說道:
“買件衣服,吃點東西,隨便找個……如果不會手藝,就去外城儒門街那邊,運氣好能找個大宅子當丫鬟。不要再找我了,我不想要丫鬟,我也不習慣有個丫鬟。”
黑瘦少女怔怔望著男人俊美的臉頰,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被人丟棄的小狗。
她忽然揪住男人衣袖,下意識的又鬆開,在自己衣服上用力擦了擦手。
想起自己的衣服同樣很臟,失落的低下頭。
薑守中柔聲說道:“世人有貧賤富貴之分,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公平和不公平的,努力活著,總會覺得自己是有價值的。”
薑守中摸了摸少女腦袋,轉身離去。
少女下意識跟在身後,走了兩步,停下,又追了兩步,又定住身子……
就這樣,少女走走停停,終於確定男人不想要她,她才站住身子,孤零零的望著男人逐漸模糊的身影,像是一株無人問津的小草。
這一刻的少女也終於確定,
爺爺走了,世上就真的隻有她一人了。
——
夜月下,一位身著白衫的年輕男子站在張嬸家破舊的磨坊小棚前,若有所思。
男子身形修長,細看之下,生得一副極是勾魄的桃花眼,風姿俊逸。
即使平日走在街上,也能勾走不少女子的魂兒。
俊美男子看向趙萬倉的屋子,有些埋怨道:“不就是跟你媳婦切磋了幾下嘛,何必把人殺了呢,可惜了一副好鼎爐啊。”
他扭頭看向張雲武的家。
“這裡有個更好的。”
“不行,不行,好歹也是沾親帶故的,太不道德了。”
“都采花大盜了,還有道德?每次勾搭彆人的媳婦,都把對方弄得家破人亡。”
男子滿臉糾結,似乎腦袋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最終,白衫男子的貪欲占據了理智,他走到張雲武家門前,敲了敲門。
過了一會兒,院門打開。
溫招娣疑惑望著門外俊美的陌生男子,“你找誰?”
“請問張雲武家就在這裡嗎?”俊美男子聲音溫潤如玉。
溫招娣詫異,“你找我夫君?”
男子佯裝訝然,桃花眼微微上翹,仿佛春日初綻的桃花瓣極是迷人,“原來是表嫂子。”
他朝著女人行了一禮,“嫂子好,我是張雲武的遠房表弟,家住莫州。這次前來京城做生意,得知姑母生了病,就想著來看望一下。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姓薑,叫薑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