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銀輝灑落,萬籟俱寂。
因為秋葉傷勢未愈,薑守中便帶上夏荷來到義莊,尋找張雀兒母親的屍體。
衙門義莊一般是存放靈柩或骨殖的地方,未處理的屍體都會暫存在此,又分為太平間和長生屋,太平間放遺骸屍體,長生屋則是堆放棺材。
涉及到一些大案的屍體,會用特質棺木保存起來,放在單獨的寒屋,等徹底封案之後再做處理。
根據薑守中對於納蘭一案的了解,目前雖已經結案,但最終歸納收檔的案卷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審核才能放置於案牘庫,這期間屍體依舊是要保存的。
所以這麼快就燒毀,無疑讓薑守中很詫異。
看守義莊的人員隻是一些上了歲數的衙役,平日裡也無親人,孤寡一人,整日守在這陰沉沉的院子裡,偶爾從認領屍體的親屬那裡撈一點油水,日子也過得輕鬆愜意。
薑守中和夏荷避開守院人,直奔位於太平屋旁的寒庫。
相比於六扇門內用特殊符籙製造的寒庫,義莊的這間存屍房隻是地處比較陰涼,進去之後也沒有六扇門寒庫中那種刺骨的寒意。
因為戴著鬥笠的緣故,薑守中看不清女子麵容,但眼下種種跡象表明,張雀兒母親的可能性很大。
“對方應該是發現我們了。”
薑守中當機立斷,與夏荷跟了上去。
在虎爺身邊還有一位僧人。
據老頭回憶,當時那位官員身邊還跟著洛府的管家。
但兩人低估了那位佛母,對方似乎是有所察覺,轉過一處拐角後便憑空消失了一般,再也尋不到半點蹤影,包括那具女屍。
死人!?
薑守中和夏荷心頭一驚。
“跟上?”
夏荷輕點螓首。
就算要焚燒屍體,洛府摻和什麼?
離開義莊,夏荷摘下蒙麵黑布,低聲問道:“屍體是不是被洛府的人帶走了?要不我們去洛府看看?”
而在佛母身後,卻多了一個女子。
能悄無聲息的離開,說明修為在他們二人之上。
薑守中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去探探情況。”
然而正當兩人來到洛府準備潛入時,恰巧看到洛府大門忽然打開,從門內走出了一道薑守中無比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與他有過衝突的虎爺。
“我見過她。”
薑守中皺了皺眉,又去其他兩間停屍房搜尋。
這裡存放的每一具屍體,都有名字記錄。
見佛母走遠,夏荷扭頭問道。
僧人身上所穿袈裟與中原僧侶風格迥異,繡有金色法輪與蓮花等圖案,散發著一股俗世不染的氣質,再配上美豔相貌,自有一股超凡出塵又悲憐於萬物之苦的莊重。
看到黑乎乎的兩道人影起初以為詐屍了,嚇得差點尿了褲子,一個勁的磕頭求饒,甚至都把兒時偷看兄弟洗澡的事也說了出來懺悔。
主事是一個老頭,正睡得香,結果從被窩裡揪了出來,哪兒經曆過這架勢。
薑守中臉色難看。
竟是那位來自於密宗的佛母。
隻是覺得這位美豔佛母很邪氣。
虎爺和佛母交談了幾句,便看到佛母從袖中拿出了一樣棒狀物的玉器交給他,然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事情越來越詭異了,這些家夥拿張雀兒母親的屍體要做什麼?
記得張阿順說過,為了對付納蘭邪,她妻子親自試練蠱術,身子早就被各種蠱毒侵蝕。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張雀兒母親的屍體才有大用。
“不在這裡。”
薑守中與夏荷見狀,連忙潛藏於暗處,偷偷觀察。
雖然大街上兩人隻有一麵之緣,但對這位美豔佛母夏荷還是有印象的。
奇怪的是女子大半夜的竟戴著黑色鬥笠,遮住了麵貌,跟在佛母身後,連走路的姿態都頗為奇怪,顯得很僵硬,雙臂也不擺動。
見追尋無果,薑守中無奈道:“先回去吧,實在不行就讓你家夫人幫忙調查一下。”
薑守中心下奇怪。
夏荷比較乾脆,直接抓來看守院子的主事詢問。
“嗯。”
薑守中沒見過。
然而兩人仔細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張雀兒母親的屍體,薑守中不禁心生疑惑,“難不成真的燒了?”
薑守中陷入沉思。
因為秋葉不在,無法更好的隱匿氣息,虎爺又是實打實的高手,所以沒法近距離聽他們在說什麼,兩人隻能隔遠一些。
薑守中草草掃了一眼,寒屋也僅有六具屍體,依次查過後發現都是男屍。
“跟上!”
被夏荷提刀放在脖子上一通審問,薑守中才知道早在兩天前,屍體就被一個官員給帶走了。
……
回到小院,生怕張雀兒這丫頭一時犯衝動,薑守中隻是說屍體暫時還沒找到,會讓六扇門暗中進行調查,有消息就告訴她。
張雀兒雖然失落,倒也沒說什麼。
次日清晨,一樁突如其來的巨變忽如旋風驟起,轟動整個京城。
洛家家主、當今國丈洛洺堂,突發惡疾去世!
此消息一出,震驚朝野上下。
京城百姓得知後同樣很驚訝,畢竟這位洛家家主前不久因為扒灰事跡聲名遠揚,在眾人印象裡這家夥老襠益壯,怎麼就突然死了呢。
薑守中是在正午時分聽到的這個消息,一瞬間便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位女僧人。
直覺告訴他,這裡麵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