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物有沒有說什麼?”
“……”
屍體依舊無法回答。
眼見黑色液體快速蔓延至脖頸,薑守中原本想要問陰陽門的事情,但話鋒一轉,卻好奇問道:“為啥你們陰陽門都是黑葡萄?”
“功法所致……”
“哦,原來是功法啊,還以為是被小黑子嗦的。”
薑守中恍然。
隨著黑色液體徹底蔓延至頭頂,薑守中意識被生生拉到現實世界。
屍體還在旁邊,一動不動的躺著。
“嘔——”
薑守中彎腰跪在地上,喉間發出壓抑的乾嘔之聲。
腹內翻江倒海,痛楚難當,似有萬蟻齧骨,利刃剜心,熟悉而劇烈的痛感再度侵襲。
副作用依舊存在。
薑守中蹙眉咬牙,額間滲出細密汗珠。
好在這一次,疼痛確實沒以前那麼凶猛。在道門河圖的快速療養下,很快便消失殆儘。
不過那種虛脫感,依舊存在。
好似身體被掏空。
想起方才被喂飽的七殺刀,他拿在手裡。
刀未出鞘,而四周空氣已似被凝固,煞氣之盛,幾可觸手可及。
“這次收獲挺大,以後沒必要太擔心了。若是煞氣用完,直接找死人去喂。”
薑守中暗暗道。
……
回到大廳,染輕塵一行人已經核對好線索信息,專門在等他,準備離開。
“怎麼這麼久?”
見男人出現,染輕塵低聲問道。
薑守中笑了笑說道:“肚子有些不舒服。”
適逢此刻,慕容佟忽轉目注視,盯著薑守中冷冷問道:“閣下便是薑大人?”
“是我。”
薑守中笑著點頭。
唰!
誰知薑守中話剛落,慕容佟身形乍動,猛然揮掌,力道之巨,直欲裂石斷金。
“慕容佟!”
眾人看到這一幕,神色駭然。
染輕塵最先反應過來,剛要拔劍,卻聽到“轟”地一聲,隻見薑守中身形一振,七殺刀霍然出鞘,寒光閃現,銳不可擋。
慕容佟倒飛而出,桌椅紛飛,杯盤狼藉,伴隨著一道勁風,重重撞上壁麵,塵土飛揚。
“厲害,難怪南兒不是你的對手。”
慕容佟抹去嘴角的一絲血跡,定定看著薑守中。
染輕塵俏臉生惱,抽出長劍怒聲道:“慕容佟你什麼意思?公然刺殺朝廷官員?誰給你的膽子!”
慕容佟抱拳歉意道:“諸位大人,實在抱歉,我隻是不相信一個六扇門暗燈竟能打敗了南兒,所以才沒忍住動手試探。薑大人修為之高,我心服口服。”
他朝著薑守中行了一禮,“薑大人,剛才是我失禮了,很抱歉。”
薑守中收起七殺刀,抬手阻止染輕塵開口,淡淡一笑,“無妨,若是你們慕容家不服氣,到時候一起來找我挑戰、或者報仇都可以,我奉陪到底。”
此話一出,幾名慕容家子弟麵色難看。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慕容佟神色如常,微微一笑。“好,一定去。”
待薑守中一行人離開後,慕容佟踉蹌坐在破敗的椅子上,臉色蒼白。
“南兒輸的不冤。”
——
來到六扇門,薑守中得知有人在等他。
前往大堂才愕然看到,是一個相貌醜陋的老嫗,而著老嫗他認識,之前幫著太後給她送過信。
“見過薑大人。”
老嫗恭敬行禮,看向薑守中的眼神帶著幾分怪異。
她想不太明白,皇後為何要執意和眼前這個年輕人雙修,這小夥子究竟有什麼魔力。
“找我有事?”
薑守中心裡直犯嘀咕,莫非那位謝謝姑娘來了?
上次那女人給他留下的陰影還存在,不過對方若是出現的話,說明二兩也來了。
老嫗拿出一疊紙人,遞給薑守中,
“利用它,可以找到洛洺堂剩下的妖魂分身。隻要在一定範圍內,紙人就會有所感應,自動尋去。另外還有兩張金色紙人,薑大人可以用它來進行紙人偽裝術。”
“為什麼給我?”薑守中不解。
老嫗輕輕搖頭,“我不清楚,我也是奉命行事,不過洛洺堂與你有仇,他未來難保不會來找你麻煩,先下手為強,總歸是好的,對嗎?”
薑守中猶豫了一下,接過紙人。
紙人沉甸甸的,帶著一股子發黴的糯米味道,摸在手裡有些粗糙,上麵似乎是用雞血侵染過。
唯有淡金色的紙人,散發著清香。
這個紙人薑守中曾在風憶塵那裡看到過。
當時對方利用紙人關鍵時刻調換了溫招娣,幫他完成了水月夢鏡的任務……
老嫗忽然問道:“薑大人可知洛洺堂為何要做這些嗎?”
薑守中摩挲著紙張,開口說道:“知道,聽謝謝姑娘說起來,洛洺堂為的是長生。”
老嫗點點頭,“沒錯,洛洺堂曾獲得了《神荼陰陽錄》的第一冊,並且將第一冊進行修改,獨創了一門長生之法。他沒有能力找來李觀世這類人與他雙修,隻能將自己當成女人,完成陰陽錄的半部分。”
“倒是個人才。”
薑守中無法評價,隻能感慨。
“他是天才。”
老嫗目光複雜,似乎在追憶什麼,緩緩說道,“自幼他便展現出了很強的武學天賦,奈何天生殘脈,無法正常修行,於是打算走雙修捷徑。
他隻需要一半的功法秘籍,就能將其補充完整,八九不離十。
比如當年江湖中流傳著一本名為《破萬法劍》的秘籍,隻有上半部殘卷,他硬是將其補充完全,可以修行。
所以說,這次他選擇用這種方式,來完成自己多年研究的長生之術,說明已經有了信心。我覺得若不再阻止,他有可能會真的成功。”
這麼厲害的嗎?
薑守中暗暗咂舌。
老嫗離開後,薑守中回到自己房間,拿出紙人研究起來。
其中九張紙人上都寫著洛洺堂的名字,而另外兩張金色符紙則空白一片。
薑守中這會兒沒敢實驗,記得風憶塵曾說過,這東西用了就等於廢了,無法二次使用。
“或許……來的真是時候。”
薑守中暗暗道。
將紙人收起來,薑守中又想起那位神秘莫測的謝謝姑娘。
儘管不想承認,可與那般絕美孤傲的超級高手有過親密之舉,薑守中內心還是有些悸動和興奮的。
尤其兩人還擁有彼此感應痛楚的能力。
隻是那女人多少有些瘋癲,薑守中可沒打算與對方再結什麼孽緣,隻希望對方能平平安安把二兩送回來就好。
想到二兩,薑守中又想起了張雀兒。
也不知道那丫頭被樓萬魔帶去十萬大山,怎麼樣了。下次見麵,對方還能記得他嗎?
每個人的命運,就如那滋味各異的糖果,甜的,酸的,苦的。
——
十萬大山,血靈窟。
位於禁地的血池之內,赤漿凝如暗夜之珀,色澤深邃,漆紅得近乎詭異。
血池前,靜靜站著一位少女。
雖年歲不大,但一張稚嫩的臉龐美得不可方物,宛如暗夜中綻放的幽蓮。
一襲黑色衣裙加身,更顯身段佼佼,襯托的其肌膚賽雪,然而少女神色間卻是冰霜凜冽,不帶絲毫溫度。
在少女身後,一朵漆黑的彼岸花悄然擺曳,花瓣如絲絨,色澤幽深,透著不可名狀的寒意與詭異。
隨著血池裡的血液被黑色彼岸漸漸吸食乾淨,少女走出洞口。
淡淡的陽光刺目而下,落在少女身上,鍍上一層薄薄金輝。
少女抬起纖白的玉手遮在額前,怔怔看著暖醺的日頭,水潤的薄唇兒微微勾起,一抹恬淡溫馨之色悄然綻放,似憶起了往昔溫馨時光。
“胡師兄,你不能進去!薑姐姐正在修行……”
就在這時,一道急切的聲音忽然響起。
隻見不遠處一位身穿藍色長衫的年輕男子,蠻力推開阻攔他的少女,直奔著萬窟峰而來。
在看到黑衣少女後,胡師兄怔了怔,隨即冷笑道:
“薑雀師妹,那乙字三號洞窟內的血池,是我抓來獵物,用血祭秘術進行潤養的,如今卻被你給吸收,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交待!?”
張雀兒……不,如今叫薑雀的少女淡漠看著他,“胡師兄想要什麼交待?”
男子打量著少女纖柔卻曼妙的身姿,眼神裡浮現出幾分淫邪。
雖然眼前少女是窟主親自帶來的,但血靈窟的宗旨便是門內奪食,相互之間不講什麼同門親情,所以他毫不客氣地說道:
“薑師妹畢竟是新來的,我這個做師兄的倒也不過分難為你,隻要你陪我三個晚上,這件事就此罷休。”
“好啊。”
薑雀猩紅的唇角微微勾起。
“好?”
胡師兄沒料到對方答應的如此爽快,呆了呆,隨即笑容燦爛,
“薑師妹倒也是識時務,不過答應的這般快,看來薑師妹骨子裡也是個小騷貨啊,是不是老早就想著來我胡師兄的懷裡,這才故意搶我的血池?”
見少女沉默,胡師兄以為被自己說中了,興衝衝的便要上前去摟少女。
然而瞬間,他驚覺身軀竟似被無形之鎖束縛,動彈不得。
驚懼之意油然而生。
須臾,一道道細密且長的裂紋,悄無聲息的自男人身體蔓延開來,如同古董瓷器年久風化之痕,觸目驚心。
“胡師兄走好,小妹不送了。”
薑雀擦肩而過。
蓬——
男人身體四分五裂,爆開成一團血肉渣子。
之前阻攔男人的少女看到這一幕,也驚呆了,臉色微微發白。
她一臉擔憂的望著薑雀,表情似乎要哭出來,“薑……薑姐姐,胡師兄可是李長老的侄子,這下怎麼辦?我們是不是闖禍了?”
“沒事的小芸,出了事姐姐頂著。”
薑雀溫柔擦拭著被嚇壞的少女眼角的淚花。
恍惚間,對方讓她想起了二兩妹妹。
“對不起薑姐姐,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把洞窟位置記錯了……”
少女很是自責。
薑雀捏了捏小丫頭嬰兒肥的臉蛋,柔聲道:“我都說了沒事了,彆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以後連萬獸林的那些獸妖,都不想饞你了。”
“撲哧!”
少女破涕而笑。
薑雀一邊擦著少女臉上的淚水,神情黯然。
她輕輕拔下少女的發簪,而後將尖銳的發簪猛地刺進少女的脖頸裡!
鮮血噴濺而出,發出呲呲的聲音。
叫芸兒的少女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的看著對方。
芸兒手中的暗器,緩緩滑落。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嗎?”
薑雀望著眼前這個從她進入門派開始,便唯一對她示好的女孩兒,笑著說道,“我隻是覺得你很好玩兒,就一直陪你玩玩罷了,真以為我薑雀……是白癡?”
噗!噗!噗!
薑雀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用玉簪戳著對方。
很快,少女被捅成了馬蜂窩,死的不能再死了。
渾身是血的薑雀將玉簪丟在地上,纖長的玉指輕輕刮下白淨臉蛋上濺到的一抹鮮血,伸出舌尖輕輕舔舐,然後抹在自己的嘴唇上……
薑雀微微仰起螓首,享受著陽光沐浴的溫暖。
黑紅的裙衫獵獵如彼岸。
少女眯起眸子,豔紅的唇瓣輕輕上翹,喃喃道:“我太喜歡這地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