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她的名字,落雪之後,一切皆白。
“原來,你的目的還是我。”
薑守中不傻,這一刻已然明白,獨孤落雪此次論道的目標,還是他。
讓他作陪,隻是一個借口罷了。
獨孤落雪沒有否認,凝視著這茫茫白皚,輕聲說道:
“我打算借佛母,與伱進行一次論道。我知道這樣做,可能有些不公平,畢竟你還沒有達到羽化境的修為。
隻是人的情欲,並不以修為高深來比深淺,況且上次你的論調,足以說明你的能力。我希望這一次,可以真正說服你,淨化你內心的情欲。”
隨著獨孤落雪聲音落下,一襲紅黃袈裟的佛母出現在不遠處。
佛母對於眼前世界並無驚訝與惶恐,反而露出了一抹笑容,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阿彌陀佛,佛說一花一世界,一心一宇宙,獨孤施主的道場比之佛家極樂道場,並不遜色多少。小僧今日有幸得見,此生無憾了。”
獨孤落雪指著薑守中:“那我們就以他為界,如何?”
“好。”
佛母輕輕點頭。
界?
薑守中正要詢問,麵前場景忽地一變,發現自己竟站在一條小船上,船在水中靜靜飄著。
左手岸上,站著佛母。
右手岸上,站著獨孤落雪。
密宗佛母雙手合十,輕吟了一聲佛號,盤膝而坐。
下一刻,兩個赤身果體的女子出現在她的身側。
女子麵容姣好,肌膚如玉,嬌軀上沾染著點點細汗,正躺在地上,媚眼如絲的望著薑守中,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說不出的靡靡動人。
她們緩緩伸出手,朝著薑守中發出邀請。
而同樣,在右手邊的岸上。
獨孤落雪的身邊,出現了兩具骷髏。
它們與對岸兩位女子的動作一模一樣,躺在地上,朝著薑守中發出邀請。
看起來,像是映照對岸的一麵鏡子。
一麵是皮肉。
一麵是白骨。
一麵是外表。
一麵是內在。
所看皆為虛妄,所瞧皆為真實。
腳下的河流中,出現了一縷縷氣息,時而灼熱,時而冰涼,就像是男人的心。
隨著時間流逝,岸上的女子越來越多。
一個個搔首弄姿,豔香無比。
而不管佛母身邊出現多少個豔美誘人的女子,獨孤落雪的身邊總是會映照出一具動作姿態一模一樣的白骨骷髏,與之進行對應。
薑守中每次欲望撩動時,小船兒便會自動朝著佛母之岸飄去。
但他瞥見那些白骨,又猶豫了。
儘管他試圖將兩者剝離,可內心總有一個念頭告訴他,這兩者是一樣的,她們是一體的。
情欲源自於哪兒?
是外界給予的誘惑,是那副皮囊給予的刺激。
可剝開那副誘人的皮囊,麵對瘮人的白骨,又如何撩撥起內心的情欲?
獨孤落雪的方式很簡單,就是將一切歸於本質。
將麵前的那層虛無瘴氣給散去。
她告訴你一個真相,迫使你不得不去直視那些曾讓你動心癡迷的皮囊之下,隻是一具白骨。
而夾在其中的薑守中,雖然可以思考。
但他的身體,卻被一股神秘力量給托管。
他的情緒,處於無法自我控製的狀況。
他就像是一片葉子,隨著身體反應和心境左右波動搖晃,成為一個工具人。
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身處於獨孤落雪的道場之中,那股清心寡欲的感覺始終縈繞在心頭。
同時又能催動人的思想,達到另一種放空且理智的狀態。
在薑守中眼裡,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麵目逐漸變得惡心難堪。而當她們達到一定愉悅時,臉上所表現出的放蕩表情,看起來無比的醜陋。
“原來墮入情欲的人,會逐漸吞噬自我,徹底淪為欲望的傀儡……”
薑守中似有所悟。
隨著時間推移,薑守中的情欲越來越淡。
他腳下的船兒不知不覺中,靠近了獨孤落雪所站的岸邊。
曾經過往與其他女人發生過的那些床事,此刻回想起來,撩不起半點情緒。
薑守中走上岸,骷髏都消失不見了。
佛母身邊的那些豔美女子,也化為一股青煙消失不見。
佛母輕歎了口氣,身影消失。
在對方的道場裡論道,本身就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情,處處受到了限製。
但輸了就是輸了。
獨孤落雪望著走到她麵前的薑守中,朱唇微啟:“薑墨,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
薑守中望著麵前絕色無雙的女子,下意識地要說女人,但話到嘴邊,卻是“白骨”二字。
“你還有情欲嗎?”獨孤落雪問道。
飛雪舞動,在女人周圍形成了一個個美麗的回旋,似乎在對男人進行催眠。
這場論道更像是在男人心中,植入一個禁欲的念頭。
對其進行洗腦。
薑守中反問:“情欲是什麼?”
獨孤落雪微微一笑,可正當她準備再次對男人的思想大腦進行洗禮時,卻聽薑守中說道:
“真想證明我是否沒有了情欲,你不妨把衣服脫了,看我會不會動心?你不敢脫衣服,是不是害怕你會誘惑我?是否說明,你也有情欲?”
女夫子愣住,臉上表情愕然。
刹那間,男人的話語卻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植入了她的心間。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出現了幾道褶皺。
道場即是人的內心。
當獨孤落雪選擇對薑守中植入自己的思想時,那麼反之,對方也可以對她植入思想。
【既然你認為人沒有情欲,那你為何不敢脫衣服?】
“你——”
獨孤落雪意識到了一絲不妙。
她右手掐訣,準備借著道場寡欲的特性,對薑守中進行說教。
可下一刻,麵前的男人卻露出一抹詭異笑容,一把將其摟在懷裡,低頭吻住了女人紅唇。
哢嚓——
原本素白乾淨的天空,出現了一道裂痕。
飛雪凝固在天地之間,茫茫白雪大地,逐漸開始融化。
獨孤落雪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
情急之下,她猛地收回了道場,讓兩人回歸現實。
隱約中,聽到薑守中說道:“你的洗腦術隻對活人有用,可惜,我是死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