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墨斯目光飄忽，臉上漸漸泛起了一抹猶豫。
他的警覺性的確高，所以自然也能隱約感覺到此去戰神山的風險同樣很高。
弄不好，自己也會因為拋頭露麵而被那位父神盯上。
洛恩看向舉棋不定的赫爾墨斯，幽幽開口：
“現在，希臘諸邦中參與過巨靈之戰的神靈和英雄幾乎全都消失了，你猜我們回來之後，下一批輪到誰？”
赫爾墨斯聞言，神色一凜，無奈地舉起雙手：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曾經並肩作戰的諸神幾乎全部消失，現在能對那位神王陛下產生威脅的，恐怕隻有他、赫卡忒、洛恩三個了。
如果就這樣坐以待斃，搞不好他就是名單上的下一個受害者。
洛恩微微點頭，看著赫爾墨斯一臉悲壯的哭喪相，溫聲安慰道：
“放心，歌果前去雅典求援本就是既定的命運軌跡，你又隻需藏於暗處，應該沒那麼容易讓那位神王陛下注意到。如果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你就拉上歌果立刻跑路，憑你的警覺性和速度肯定能脫身。”
“聽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自己更沒底了。”
赫爾墨斯咽了咽唾沫，臉上露出一抹幽怨。
洛恩白了赫爾墨斯一眼，沒好氣地反問道：“那要不，你和我換換？”
“你去哪？”
“斯巴達，和宙斯在人間新選的代言人過過招。”
“算了算了，我覺得這樣安排就挺好。”
赫爾墨斯脖子一縮，連連乾笑擺手，儘顯趨利避害的滑頭本色。
而此刻，一旁的赫卡忒則蹙起黛眉，向做出決策的洛恩沉聲提醒道：
“斯巴達是最先出事的地方，而且海倫作為遠征軍的五十名阿爾戈英雄之一，居然沒有和諸神一起消失，要麼是自身出了問題，要麼是那位有意留下的魚餌，冒然和她接觸，風險很高，你最好再考慮考慮。”
“那丫頭的忠誠性毋庸質疑，如果她真的倒向奧林匹斯，也不會被阿伽門農王上門逼婚。”
洛恩先是認真替海倫澄清，隨即閃爍著眸子，幽幽補充。
“而且，和她接觸雖然有被那位神王陛下盯上的風險，但這或許那也正是我們追尋到真相的突破口！”
赫卡忒聞言，眸中若有所思：
“你懷疑有關諸神和英雄的消失，海倫很可能知道些什麼？”
“我也不確定，但總歸要試一試。何況，那可是我的【神妻】，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身陷險境而無動於衷？”
洛恩淡然一笑，目光堅定。
赫卡忒深深看了自己這個徒孫一眼，無奈搖頭。
或許，這就是他和宙斯的不同吧。
“行吧，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也就不做這個惡人了，免得招人嫌。”赫卡忒揶揄一笑，隨即將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那最後，你準備讓我做什麼？說來聽聽。”
洛恩心中早有決斷，於是沉聲給出安排：“師祖，你的任務最重要，也最煩瑣。我需要你留在阿爾戈號上，沿著海域搜集各城邦相關的情報，分析出哪些人可信，哪些區域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同時也要看住那些阿爾戈英雄，免得他們聽到各自家鄉的變故而衝動行事。”
“那如果都不可信呢？”
“立刻開船帶領全員遁入混沌之海，等待聯絡！”
洛恩的回答相當果決，顯然也做好了麵對最壞狀況的打算。
與此同時，赫卡忒猛然感覺到身上長久佩戴的咒術鎖鏈儘數繃斷，體內的隸從神印也被徹底解除，一雙修長的手臂將她輕輕抱入懷中：
“如果我沒有回來，他們就交給你了，去之前發現的那個神代。”
重獲自由，赫卡忒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預想中的那般興奮，反而在心中催生出了一種茫然。
如同一隻被飼養出惰性的金絲雀，突然失去了保護自己的牢籠，失去了溫暖的巢，需要獨自麵對外界冰冷的風雨。
還真是壞心眼的小混蛋呢，居然在這個時候把她給拋棄了……
赫卡忒歎了口氣，幽怨看向眼前這個將她成功養廢了的飼主：
“什麼時候出發？”
“事不宜遲，立刻！”
赫卡忒螓首低垂，水潤的櫻唇在洛恩額前輕輕一吻，低聲呢喃：
“願你平安順遂，能比我走得更遠……”
洛恩聞言愣了愣，隨即莞爾一笑。
他都忘了，自己的這位師祖還是為世人指引人生方向的道路女神。
作為回應，洛恩同樣在赫卡忒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輕輕耳語：
“放心，無論走多遠，我都會找到回來的路，找到你……”
長夜褪儘，陽光破曉。
赫卡忒站在船頭，看向那帶領斯巴達雙子登上海岸漸行漸遠的身影，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自己莫名有些發燙的臉頰，目光幽怨。
這下，她是真的輸了。
不僅是身上的籌碼，連自己都輸了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