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一道脆生生的少女音在地鐵門前響起,好似夏夜的寒穀幽泉,清瑩透亮。
許嘉溪整個人懵了。
誰?
誰在說話?
她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團怒火,看向那個擋在白倫身前的家夥。
這一看,倒是徹底呆住了。
與其說那發聲的是個少女,倒不如說是一具容貌精美、氣質出眾的玩偶。
一個僅僅會出現在維納斯春風沉醉的夢中的藝術品。
看上去年紀比白倫略小,頭戴係著粉色蝴蝶結的淑女帽,身穿黑藍配色、跳舞小熊圖案的Lolita風格長裙;
身形纖瘦、膚白如瓷,有種易碎的昂貴玻璃製品的觀感;
細瞧下去,一頭深黑色的Bobo頭濃密如海藻,末端卷翹、披落在肩膀上;齊眉劉海下,是一雙睫毛修長、清純中帶著嫵媚感的琥珀色眼睛,和右眼角一粒不大引人注意的淚痣搭配得相得益彰。
精致挺翹的瓊鼻,薄如櫻花的朱唇,活脫脫一張天使的麵容,叫人看了就會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再往下,袖口和裙擺處都繡著鏤空的蕾絲花邊,雪白的小臂微微從中露出,捧著色彩繽紛的花束:香檳玫瑰、向日葵搭配桔梗和白色滿天星,光華奪目。
最低處,是兩條纖細如仲夏將熟未熟的脆藕一般的美腿,裹在微微透肉的高檔10D白絲連褲襪裡,柔嫩順滑得像是一對口感細膩、令人唇齒留香的雪糕。
裝著雪糕的盒子是兩隻漆黑的新款女式小皮鞋,小巧可愛,棲落在一輛銀粉配色輪椅的腳踏板上。
等等——輪椅?
許嘉溪突然回過神來。
是的,那是一輛輪椅。
一輛框架銀光閃閃、裝著粉色和白色皮墊,就連踏板上都貼著花瓣貼紙、輪子上印著可愛虛擬偶像圖案的,少女風的輪椅。
上天給了她臻極人類頂點的精美容顏,卻也奪走了她行走的能力。
這一瞬間,許嘉溪心中“我好醜”這般自慚形穢的念頭,被“好想抱住這孩子”的衝動光速取代。
但她並不能真的跳出去,將那少女抱住。
因為能這樣做的另有其人。
那個總是一臉人畜無害笑容的白倫走上前,露出一副許嘉溪從未想到他能露出的溫柔表情,迎著緩緩駛來的電動輪椅上的少女,屈膝半跪、將她攬入懷中。
“小愛。”
“哥哥……很多人看著呢。”
那被白倫叫做“小愛”的少女古井不波的瓷娃娃臉蛋上意外地浮上一絲羞澀。
白倫稍微退後一步、站起身來,俯首看向身前的“妹妹”,心中少見地浮起一絲柔情。
這是和他一起在孤兒院裡相依為命的義妹,沈愛月。
兩人相處數年,感情甚篤。
雖然不是有血緣聯結的兄妹,但其實關係比許多情侶夫妻還要好。
上一世,他和沈愛月互相扶持、從孤兒院中走出。
他成了碧海城第一超凡戰力,肉身破山、武道通神、橫壓一世、名揚天下;沈愛月則一直未嫁,即使同樣有著非比尋常的超凡天賦,仍然心甘情願地成了他的助力,替他打理那一百個女友之間的關係,是名副其實的“家庭關係潤滑劑”,令白倫無須憂慮什麼“後院失火”、得以專心對付外部的敵人。
多年以後,白倫也能感到這個義妹對自己未曾說出口的情愫。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愧疚複雜的心情、作出回應,魔蟲之潮便已降臨。激烈的戰役中,沈愛月身死,自己隻能抱著她的屍首,目眥欲裂、心如刀絞。
促使白倫這次重生後作出改變、決心不近女色、專心變強的其中一個緣由,就是因為他白倫想要在未來救下自己這個“妹妹”。
儘管前世不是自己的女友,今生也不會是,但對白倫來說,沈愛月就比許多曾坦誠相見、同床共枕的女人還重要得多。
鶯鶯燕燕、花花柳柳,十餘年來交往過的美人如海潮般起起落落、來來去去,但終究不如身邊陪自己一起看過無數次日出日落的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