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她所想,碧海城裡偶有魔蟲襲擊事件發生,絕大多數市民們都參加過城政府組織的應急演練,應該不至於這麼遲鈍才是啊!
咕嘟......
咕嘟......
這時候,那些暗黃色的肉泥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動作,開始緩緩冒著血色氣泡、逐漸膨脹起來。
被肉泥們吞噬的地表空間越來越多,再這樣下去,再過幾分鐘肉泥們就會布滿整個車廂!
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可就難說了!
許嘉溪急得直跺腳,她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旁邊一個坐在靠椅上埋頭看報紙的中年女人,抓著她的手腕就要將她拽起來:“快起來啊!彆發呆了!”
可她雖然把這女人的手腕拽了過來,女人卻仍安穩坐在原地不動。
嘀嗒……
嘀嗒……
許嘉溪眼神戰栗了起來。
她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瞳孔逐漸放大。
那是一隻蠟黃色的斷手,初看平平無奇、還散發著一股人體獨有的溫熱,但手腕與小臂的連接處卻隻剩下幾縷軟塌塌的肉絲、緩緩在半空中隨著重力下垂、抖動、拉長。
這場景,活像剛抽出一塊的披薩邊緣,熱氣騰騰的芝士拉絲了,卻仍執拗地不願與餅底分開。
黃油般的肉脂徐徐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灘小小的肉漿。
“啊……你……好……”
被許嘉溪拉住手腕的中年女人反應遲鈍地轉過臉來、向她回話。
女人兩眼無神,死氣沉沉的皮肉上起了無數粒疙瘩,左臉上的眼球、血肉像是山體上滑落的泥石流一般,形成了粘稠的液體、不斷順著臉頰滑落。
森森的顴骨最先暴露出來,隨後是沾惹著肉瘤子的眼框骨。一股惡臭從液態的骨肉混合物裡散發出來,仿佛在夏日烈陽下發酵大半年的罐中屍體。
“操———”
許嘉溪麵色霎那間變得慘白。
她猛地一甩手、扔下手中黏稠的斷手,一躍三步遠。
背部撞上了橫亙於車廂末端的深灰色霧氣,一股猶如堅牆般厚實的觸感傳來,將她的身體彈開。
許嘉溪勉強站穩,又是一陣惡心乾嘔,額頭上沁出豆大的的汗珠。
包括那斷手女人在內,車廂裡的所有人都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動作似的,依然是該乾嘛的乾嘛。
隻不過,她們每個人的身體都正在逐漸肉泥化……有的是下巴不斷融化、跌落在地;有的是鼻梁骨啪嗒一聲摔在大腿上,沉沒到大腿肉裡;有的是膝蓋以下的部分完全消融,變成一灘黃水,又被周圍的泥沼所吞噬。
原來她們早就死了!
原來她們根本不是人!
而隨著某人的手指墜落在地,一張沒被拿穩的報紙飄落了過來、跌在許嘉溪腳邊。
她低頭一看,隻見報紙上麵的頭條寫著:
“震驚!十三號線地鐵在情人節傍晚發生魔蟲入侵事件,造成64死189傷!”
“本市的未來超凡之星,覺醒時精神力五段的天才少女許嘉溪,命喪當場!”
“城主表示深切哀悼……”
“專家質疑,為何……”
一張張鮮血淋漓的圖片、一段段觸目驚心的文字映入眼簾,將絕望的訊息深深植入許嘉溪的腦海。
這是……我死後的新聞……?
我許嘉溪,死在了情人節的地鐵裡……?
叮咚幾聲,許嘉溪先前召喚而出的冰晶紛紛掉落在地、化為烏有。
恍惚之間,她明白了自己為什麼坐在這節車廂裡、和一群死人待在一起的原因。
她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