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前,特殊監護病房內。
一塵不染的淺金色瓷磚地麵正折射出柔和的微光——但那並不是來自天花板上的豪華大吊燈,而是來自於窗外閃爍的群星。
足足幾十平方米的寬廣房間裡,雖已熄燈,仍能借著星光看清楚處處陳設著的各種奢侈器具:
牆麵上掛著著名漫畫家水中露伴的昂貴插畫;
角落裡是一張大理石雕花的書桌,上麵擺著醫學與健康之神的雕像;
紅木床頭櫃上立著水晶花瓶,裡麵是幾支散發出清香氣息的康乃馨。
寬大得足以二人共眠的病床上鋪著絲質被單,幾個有規律地發出嘀嘀響聲的醫學監控儀器靠著床尾,依據床鋪上感應到的病患的一舉一動而呈現出各種數據與波浪折線。
白倫側躺在床上,已經疲憊地睡了過去。
雖然身體大致無礙、體表的各種傷處也被雪芙姐用異能治療妥當了,但在一天之間經曆了太多戰鬥和挑戰的他,著實有些心身疲憊。
更由於強行加點,大腦、肌肉和骨骼內部時時刻刻也都傳來隱約的疼痛不適感。
他很需要休息。
雪芙和沈愛月在同一層的另外一間病房裡,她們一個因為給旁人治療了太多次而困倦不堪;一個本來就身體病弱,又遭逢重大刺激;因此兩人也在略作檢查、確認健康之後便很快睡去了。
但還有一個人尚未入眠。
柳嫣坐在白倫床邊一把木製椅子上,倚著床頭櫃、撐著一側的臉頰,靜靜地看著昏暗房間裡的少年側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沒有說話。
椅子質地堅實,上麵鋪著細密的羊絨墊子,因此即使是身型高大的她坐上去,也覺得很舒服。
先前的便裝已經破爛不堪,所以她已重新換上一身臨時新買的睡衣;
卻又因為沒有合適的尺寸,導致胸前被撐起過多、挺立之處搖搖欲墜;腰間更是短了一截,露出白皙中帶著馬甲線條的柔軟腹肉。
穿著有些緊繃,但無礙於柳嫣守在這兒,整整一個小時,動也不動。
按理來說,有白綺雨等人的看護,在激烈戰鬥之後的她應該有休息的餘裕。
但不知為什麼,她的身體就是不願從白倫身邊離開。
是在回顧今天戰鬥的細節,思考有什麼地方可以繼續提升的?
是在考慮是否要換一份差事,做些更輕鬆自在的事?
還是單純在近距離欣賞,這個信賴著她,時而凶頑如猛獸、時而纖弱如玻璃的少年的美貌?
這一刻,她在想什麼,自己也不知道。
“唔......”
打斷思緒的是一陣呻吟。
旁邊的白倫似乎在做著什麼噩夢,緊皺起了眉頭,嘴唇嘟噥著什麼。
柳嫣伸手,輕輕撫了撫少年的額頭,更進一步捋過他的劉海,手背在耳上摩挲起來。
仿佛床上躺著的不是自己理應護衛的人,而是一個小女孩心愛的玩偶。
閉著眼睛的白倫輕哼一聲,似乎在柳嫣的輕揉之下,難受程度減輕了些,更是微微翻了身、被子蹬到一旁。
“在白天那麼神氣,到了晚上,卻也還是個孩子呢。”
柳嫣嘴角微微帶著笑意,俯下身子、想要為白倫重新蓋好輕盈的羽絨被。
伸手觸摸過去,卻感應到有個什麼小東西似乎滑落到了床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