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月點了點頭,問:“這會兒馬平成和胡家在縣衙了?”
“對,”韓鬆道:“但是我聽說縣太爺不在,是胡縣丞在審。”
他頓了一下,又解釋了一句:“我知道胡縣丞審不行,但我聽說,縣太爺時常出門,但一般很快就回來,所以我想,也許一會兒就回來了。”
林寶月道:“你回去帶上柏哥兒,我們先去看看,我去我四哥。”
這會兒林長庚還在紮水塔,她就過去叫了他,主要是柏哥兒有點份量,韓鬆隻怕背不了這麼遠。
幾人一路小跑,去了縣城。
結果縣衙大門前,有衙役驅趕著人,不許百姓圍觀,韓鬆迫不及待上前打聽了一下,門子說縣太爺還沒有回來。
於是四人遠遠站著等,林寶月低聲道:“胡縣丞審,也未必不行,這會兒胡亭亭明顯認準了張光宗,張光宗又擺著架勢不答應,所以胡家為了打壓他,也有可能會刻意把這個案子往重裡審,過程中可操作的空間就比較大,但終究是有點冒險,不如等衛大人。”
隨說著,她的眼神就在縣衙眾人臉上一一掠過,輕聲道:“我在想,馬平成隻怕要糟糕了。”
“什麼意思?”韓鬆一驚:“馬平成可是齊國公府的人!”
林寶月輕輕搖了搖頭:“就是國公府才糟糕!你看那個捕頭模樣的人,看神態明顯是能做主的,應該是胡縣丞的心腹,若胡縣丞因為得罪了齊國公府而惶恐不安,他不會是這種表情,他這種表情……帶著些賭狠,隻怕已經得到了某種命令。”
韓鬆愕然看著她,又遠遠看向那人。
林寶月眯著眼,一直看著,忽見不遠處有兩個書生,拽著幾個大夫過來了,有個老大夫踉踉蹌蹌,都快被他們拽倒了。
林寶月心頭一動,飛快地道:“你們在這等我,都不許擅動。”
一邊就迅速往那邊走去。
她這會兒身上穿著男裝,又黑又瘦,根本看不出男女,她藏在拐角處,趁著那書生與門子說話,直接上前一步,就接過了老大夫手裡的藥箱,魚兒入水般插 入了這群人中間。
老大夫並沒察覺不對,喘著氣朝她點點頭,也沒力氣道謝。
那捕頭回去請示了一下,就直接讓他們進去了。
一進了大門,走在甬道上,就能聽到堂上的爭執,青年男子的聲音滿是憤怒:“我們幾人都是讀書人,讀書人的臉麵有多金貴你不知道?居然還有臉跟我說小傷!?”
另一人的聲音帶著幾分氣定神閒:“是是是,是金貴,但事已至此,我也沒法把諸位的金麵治好……幾位堂堂男兒,難道還想讓一個小姑娘為你們賠上性命不成。”
林寶月垂了垂眼。
聽這口吻,縣丞明顯起了殺心了,否則不可能一點求和好的意思也沒有。
這也太無法無天了,那可是國公府啊!
幾個大夫已經到了堂前,林寶月悄悄朝裡看了看……堂上隻站著那幾個書生,連胡亭亭的影子也沒有。
隻有原告沒有被告,表麵功夫都不做,實在是有恃無恐到了極點。
衙役報了進去,胡縣丞便道:“進來吧,本官也不是不講人情的人,先叫大夫給諸位治傷,諸位也冷靜一下,想一想本官的話是不是有道理?”
他站起來,意味深長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啊!”
一邊說著,便起身離開,幾個大夫便進去了。
林寶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前頭的馬平成,隻有他是傷在臉上的。
她拉著那個老大夫就走到了馬平成麵前,馬平成直接盤膝往地上一坐,猶氣得咬牙切齒。
林寶月走到他身後,假裝幫忙,把他的頭發從傷口處拂開,一邊在他耳邊,用極小極小的聲音道:“馬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