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小能在兒子身邊,蘇杏忙著忙著,發現倆小已不在這間藏書室。她放心不下,柏大舅通過對講機一問,知道倆小在大門口逗留,她馬上跑出去找人。
凡是在書城裡和大人走散的幾歲小兒均出不了大門口,柏大舅很放心,繼續掃描他認為合適她看的資料。
當蘇杏來到直通大門口的走廊時,遠遠地,她看見一個剃著小平頭的男人蹲在大堂,手裡拿著一隻大蘋果在逗小孩兒。
小能站在她兒子旁邊一動不動,想必是小染主動搭訕。
能讓小屁孩主動的,莫非對方有什麼過人之處?
而且,此人貌似很眼熟。
蘇杏蹙起眉頭,放緩腳步再仔細瞧了瞧,確定自己沒認錯人時不禁吃了一驚。
伍建軍?!
他怎麼在這兒?不是在大西北嗎?
對伍建軍的戒備心讓蘇杏心裡著急,腳步加快。
那伍建軍不愧是軍人出身,老遠便察覺大堂的動靜,眼角餘光往她那邊掠了一眼。當看到一位似曾相識的身影時,不由微怔,隨即驚詫望來。
顯然,他還認得她。
伍建軍把蘋果還給兩歲小兒,站起來麵向快步而來的蘇杏,一雙炯亮有神的眼睛閃過一絲驚喜。
這姑娘以前是漂亮,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紅玫瑰,熱情洋溢,充滿浪漫的情懷;如今是美,像一朵默默開放的白玉蘭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像潺潺的溪水滲入心田。
內在的氣質,和精神方麵的富足讓她成為一名內斂而含蓄的韻味小女人。
“蘇小姐?這麼巧?”偶遇佳人,伍建軍微微一笑,語調渾厚平穩。
儘管對方沒有惡意,蘇杏的內心打了一個激靈,故作坦然笑道:“是呀,伍先生,好久不見。”
正當兩人在寒暄,被忽略一旁的小染看見自己母親來了,眼睛一亮,手鬆開讓蘋果再次掉下來,張開一雙小手興衝衝地向她跑來。
“媽媽!”
媽媽?
一旁的伍建軍微愣,啊對了,他家出事之前她結婚不久。距離現在也有六七年了,有孩子不奇怪,看這孩子的年齡估計還是二胎。
對了,剛才沒留意,這位混血寶寶的長相確實跟姓柏的有幾分相像。
這時,蘇杏抱起孩子來到跟前,“伍先生來借書?”
伍建軍看著她微微一笑,“不,我想買幾本有關水利工程和農業工程的書,在外邊買不到,這裡不賣隻能借,正在等人準備走。”
朋友上洗手間去了。
蘇杏微怔,“哦,這裡確實不賣書。不過他們六月份有新書運到書城出售,你可以找工作人員登記要求加印哪幾本,然後付錢讓他們到時直接寄到你家也行。”
“哦?有這種操作?”
“嗯,或許你問問管理員?”蘇杏說著,直接抱著孩子來到大堂的谘詢台問。
他家出事和她脫不了乾係,卻錯不在她,是伍家確實犯了錯。至於夢裡的場景,一切尚未發生不知是否真實,此刻麵對真人不能輸了氣勢,必須坦蕩大方。
若慌慌張張地落荒而逃反而引人注意。
蘇杏在故作鎮定,而伍建軍看著她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地跟上去。
他知道伍家覆沒的原因,是她的朋友救了另一位朋友,偏偏那位朋友既是記者又是一名情報員。因為她拿回來的情報,導致他父親上了軍事法庭被判死刑。
其餘家人一律逐出國門,皆因祖上也乾過這種事,國家容不下他們。
但是,祖上和父親他們所做的一切,他事前一概不知。
他是軍人世家出身,向來以自家的榮耀引以為傲。當他知道自己父親居然是彆國奸細,心中那至高無上的信仰一夜崩塌,之前的自信和驕傲成了笑話。
問他恨不恨?當然恨。
他恨身上的血脈,恨自己的父親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事。既然做這種事,為什麼要結婚生子?就算要結婚掩人耳目也萬萬不該生下他。
生他做什麼?繼承伍家優良傳統做個小奸細然後一代傳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