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怎麼吵無所謂,雲嶺村的村民們該做什麼做什麼。
倒是經常有村外的人進雲嶺村詢問,問醫院還開不開,問那位蘇蘇去哪兒了。男人心腸硬不好說話,女人一般心軟比較好說話,被人哭兩下或許還能挽回來。
“我也不知道,”麵對詢問的人,嚴華華很煩躁。
她比任何人都著急,因為家裡隻有她一個女人撐著,兒女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發燒感冒是等閒的事。
村裡沒有醫院,若孩子在半夜三更發燒怎麼得了?
夜裡村路難行,途中的小峽穀近年雖然極少山洪,若運氣不好碰上一次,嚇都嚇個半死。
去鎮裡的小診所治病要看運氣,運氣好的人,病會好得快些,運氣不好的隻能吊著。去市醫的話,路途遙遠,途中有崖邊,還有個十字路口沒有紅綠燈經常出車禍。
到了醫院還要掛號排隊什麼的,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兩個孩子……那種情形,她光是想象已經想哭。
當一個人的忍耐力到達極限,礙於麵子不想對外宣泄時,就會把怒火集中在家人身上。
“你到底回不回來?你不回來可以明說,我早點給孩子另外找個爹!”衝電話那頭的蕭炫吼完,嚴華華砸了手機。
她在客廳發飆,末了,雙手捂臉,無力地蹲下默默流淚哭泣。蕭陽和蕭豆豆這對小兄妹依偎在角落裡,眼神純潔而無辜。
嚴華華從來不在孩子的麵前發脾氣,怕影響孩子的心理健康。
但有時候,生活的壓力,夜深時的無窮寂寞往往讓她失控,卻無人傾訴……
深秋是個美麗的季節,豐收的喜悅感染著雲嶺村每一位農人,包括柏少華父子。
蓮湖裡的藕肥大脆甜,魚肥肉鮮,爺倆親自下去捕撈。
小染個矮,被父親拎著,小手在泥漿裡撈來撈去,搞了一身一臉的泥巴。不過他玩得很高興,小能在爺倆的身邊拍視頻,把兄姐看得各種羨慕妒忌恨。
他忽然不想離家出走了,真想把媽媽叫回來,可惜她一直不接電話。
“媽媽去的地方離我們太遠,手機信號連不上。”柏少華告訴他。
“爸爸給媽媽做個更好的。”
“媽媽舍不得錢,沒法做。”柏少華瞟一眼很有啃老潛質的媽寶兒子,“除非小染努力賺錢幫媽媽買材料。”
小家夥沉默幾秒,“要怎麼賺錢?”
“勤快上課,每科考試一百分,堅持到十八歲就能賺錢了。”他不看重分數這一點是因人而異的,小兒子太需要動力了。
“像姐姐和哥哥那樣?”
“對。”
“好難喔。”最愛媽媽的小男孩雙手抱胸,小眉頭糾成結,甚是苦惱。
“有點。”
孩子爹同情地摸摸他的小腦袋,徑自做事去了,讓這小子自己為賺錢發愁去。
這要求對小染來說確實難,沒辦法,他太懶了,不知遺傳誰的。他和孩子媽從小就勤快,龍鳳胎最像他們倆,小兒子可能基因突變了。
他作業不想做,書也不想看。
如果人是餓不死的,他可能連飯都懶得吃,真是令人無奈……
又是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分,柏少華在書房忙得專注。
忽然窗外清風吹來,夾著幽幽的歌聲,似乎充滿思鄉之情。
沒有任何伴奏,女孩清唱的一首日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