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明玨隻在醫院住了一周多,才出了院,回到了薑宅。
來接他的是薑父和林清宇。
薑父在他醒來的第二天就回國了,此前薑父正好在a國出差,得知薑明玨出事後立刻把當地的事務轉交給了其他人,自己飛了回來,飛機剛落地就到醫院探望薑明玨,那天他把薑明玨叫醒,為他刷牙,還被他迷迷糊糊間蹭了一身的牙膏沫。
至於林清宇,這幾日似乎一直在忙活林父的喪事,沒辦法一整天待在醫院。
薑明玨當然不是完全冷血的人,在看到林清宇眼下的青黑時還能視若無睹地折騰他。小少爺這幾天也隻能過過嘴癮。隻是不知林清宇是不是照顧人上癮了,每次一到醫院總是能找到事情做,沒有薑明玨的使喚,也能忙得團團轉。
如果不是礙於人設,薑明玨都想叫住他,讓他坐下來休息休息了。
直到今天,林父的葬禮才算是塵埃落地,林清宇穿上了薑母為他買的新衣服,一瞬間整個人的氣質都似乎有了變化,比起司機的兒子,他看起來更像是貴公子。
推著薑明玨的輪椅到了車旁,林清宇左手扶著小少爺的背,另一手則勾著膝蓋窩,薑明玨便輕飄飄地被抱入車內。
一旁的傭人收回幫忙的手,假裝自己隻是揮了揮手。
薑明玨麵上神色不變,被照顧得很坦然,內心卻不由得嘀咕了起來:這個林清宇真的是受嗎,小小年紀力氣就這麼大。
法拉利穿過園丁辛勤照料的小花園,停在彆墅門口,薑明玨生前本就不是一般人,再金碧輝煌的建築在他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
但於林清宇來說,不論進入這個彆墅多少次,他都難以適應。
如今的彆墅與過去的陋居恍若雲泥之彆,這種差彆越大,越是提醒他,他本不屬於這裡。
他的思緒被薑明玨的歡呼聲驚醒:“耶,回家了!”
薑明玨欣喜地點開輪椅的開關朝著彆墅門口靠近,片刻後他想起自己還要欺淩林清宇,又關閉了電源,轉頭大喊:“林清宇,你閒在那裡乾什麼,快點來推我!”
林清宇連忙上前幾步,推著薑明玨進彆墅。
才消停了幾天,係統又要薑明玨作妖了。
夜裡,他還假裝自己被薑母哄睡了,下一秒他就睜開雙眼,支撐著自己下了床,坐到了一旁的輪椅上。
如果讓薑家夫婦和林清宇看到了,隻怕會不可思議,平日裡動一下都要叫嚷半天的薑明玨,此時矯健十足。
薑明玨曾經因為疾病從樓梯上摔下來,自己照顧著自己直到痊愈,早已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更何況現在他還有沒受傷的左腿。
薑明玨指揮著自己的輪椅朝隔壁房間走去,這是林清宇的房間,薑父希望兩個孩子能夠好好相處,便把林清宇房間安排到了這裡。
房間裡開著燈,卻還未迎回它外出的主人,就先迎來了隔壁的少年。
薑明玨推著自己到床邊,然後手腳並用把自己塞進了林清宇被窩,把整齊的被子翻得皺巴巴的。林清宇睡過的被子好像也沾染了他的氣息,蘊著淡淡的冷香。
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薑明玨立刻裝模作樣地閉上了雙眼。
林清宇剛進門,就見到薑明玨的輪椅和明顯鼓起一小塊的被窩。
林清宇有幾分無奈,上前輕輕掀開被子,露出埋在被子下精致秀美的臉蛋,“你怎麼在這裡睡覺?”
薑明玨也沒想到自己就這麼閉了一會眼就困了。他眼睛睜也不睜,聲音飽含睡意,“媽媽說以後長大後整個房子都是我的,整個房間也是我的,我就要在這裡睡。”
這一段時間,林清宇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他本來厭惡處處針對他的薑明玨,隻想遠離這個驕縱的小少爺,但現在看著這樣的小少爺,他竟然問道:“你睡在這,我睡哪?”
他仿佛聽到了他的回應,半蹲下來拉近距離想要聽得更清楚,卻隻聽到了小少爺細微的呼吸聲。
他居然已經睡著了。
翌日,薑明玨迷迷糊糊從林清宇床上醒來,伸手朝床頭摸去,竟也摸到了呼叫鈴。
為了防止他睡醒時找不到人,薑父薑母會在他的床頭放一個呼叫鈴,一醒過來就可以叫人過來照顧他起床。因此薑明玨一時之間還沒覺察出不對。
臥室門被打開,直到他雙手搭著林清宇的肩膀被抱起時才吃驚地瞪大了雙眼,“你乾嘛,我媽媽呢?”
林清宇將薑明玨小心翼翼放在輪椅上,輕聲說,“小少爺忘記昨天晚上自己到我這裡睡覺了?薑夫人知道這件事,就托我來照顧你了。”
昨晚睡前的記憶已然回籠,但小少爺怎麼會承認,“哼,整個宅子都是我的,到這裡睡怎麼了?這也是我房間!”
話雖如此,一想到昨天他居然不知不覺在彆人的床上睡著了,薑明玨仍抑製不住臉上溫度的升高。
對於這話,林清宇隻是一邊應和,一邊為薑明玨擠牙膏。
沒人看得出來他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