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媽你坐下說。”
藺秉舟給顧相宜拉開一條凳子, 問道:“照片上的是白芨他媽媽,是有什麼問題嗎?”
“媽媽?”顧相宜神色古怪。
白芨和藺秉舟對視一眼,有些緊張地注視著顧相宜。
顧相宜斟酌了下, 先問白芨:“你見過你外婆嗎?”
白芨眨了眨眼, 搖頭:“我沒有外婆的印象,媽媽也沒提起過。”
說實話, 如果不是顧相宜這會兒說起,白芨是和原主都以為媽媽是孤兒。但顧相宜能提起那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外婆,就說明這個猜測是假的。
顧相宜斟酌了下, 先解釋了下前因, “昨兒我在老爺子那裡,照片收到的時候,老人也看見了, 他跟我說了一件事。”
“他們那一輩生長的時代還不算安定,穆家是當時A市的地頭蛇, 隨著國家的整頓, 穆家原本應該會消亡的。當時的穆家繼承人挺有本事,果斷斬斷了黑暗麵的勢力跟國家投誠,之後又老老實實做生意, 這才保了下來,但也元氣大傷。”
這些都不是顧相宜要說的重點, 她看向白芨,話語頓了下,“為了錢權,當時的穆家掌權人, 和市長家的獨女結了婚。”
剩下的就是狗血小說裡常見的套路了。
葉市長因為政治立場被調離A市,沒辦法在A市給穆家支持, 穆家掌權人自然也就冷落了葉小姐,後來明目張膽地和人在外曖昧交往。當時和他交往的,正是前不久才死的穆家老太太。
葉小姐氣憤之下淨身出戶離開,直接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不到一個星期,穆家掌權人再婚。
誰也不知道匆匆離開的葉小姐是否懷著孩子。
但按照白芨如今的遭遇,以及他們對葉女士死亡原因的揣測來看,不排除穆老太太發現了這些,故意為之的可能。
聽完顧相宜講述的內容,白芨不解地托腮,“這些陳年舊事我們都不知道,怎麼他們還要針對我們啊。”
顧相宜就是過來給他們講一下這件事,說完就起身準備去上班了,聽到白芨的不解她提醒道:“彆忘了穆家以前是乾什麼的。”
噠噠的高跟鞋聲遠了,藺秉舟夾了筷子餅送到白芨麵前,“先吃飯。”
“哦。”
白芨低頭,乖乖扒拉了兩口麵,還是沒忍住。
“媽媽那話什麼意思啊?”
藺秉舟輕敲桌子,思索道:“可能你外婆走的時候,帶走了什麼東西。”
白芨若有所思。
·
既然事情追溯到了老一輩身上,白芨決定找找外婆那邊的家人。
曾外公曾經擔任一市市長,私家偵探查起來還算輕鬆,當天下午就發了地址過來。
白芨感慨道:“這是最快的一次了。”
藺秉舟失笑。
明明是查的東西難度不在一個層次。
不過能這麼快拿到地址,兩人確實安了不少心。
葉家如今生活在港城,也是個小富之家,表舅舅如今是正處級的官,在港城混得還算可以。
住在藺秉舟家,出門的衣服也不用自己收拾了,白芨隨便找個舒服的角落,窩著看帶來的U盤裡的東西。
·
“白先生,有您的東西。”傭人走過來道。
“什麼?”
白芨疑惑起身。
傭人回答道:“箱子上貼了《戀愛你就來》節目的標誌。”
聞言,白芨就反應過來了,應該是落在節目組彆墅的東西。箱子就擺在客廳裡,白芨將箱子挪到沙發前,盤腿坐在沙發上拆開箱子。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很仔細,箱子裡的東西放得很規整,每樣東西都用不同的收納袋給收了起來。
白芨檢查了下,發現一個被夾在衣服中間的盒子。
他微愣,想起來這是第一次見麵時,藺秉舟爸爸給他的禮盒。當時在穆家他怕弄臟了裡麵的東西就沒打開,後來回醫院的路上報了個警,就把這東西徹底忘了,帶到節目組後也沒拆開看看。
現在遇到了,白芨無視箱子裡的其他東西,仔細解開了上麵的絲綢帶。
精致的小禮盒緩緩打開,翡翠色展現在眼前。黑色絨布上躺著的,是一塊光滑質潤的無事牌。
無事牌入手溫涼,即使白芨不懂這些,也能看出這塊無事牌的價格高昂,藺秉舟的爸爸媽媽,比他想象中要重視第一次碰麵。
或許在穆家宴會上的相遇,並非他所猜測的意外。
盒子隔層下方是無事牌的繩子,白芨將無事牌掛好戴在胸前,喜愛又珍惜地摸了摸,朝著樓上而去。
“舟哥,看!”
歡快的聲音打斷了會議,藺秉舟示意手下繼續,看向開門探頭進來的白芨,眉眼帶笑:“什麼事這麼開心?”
白芨走近才注意到他屏幕上的視頻會議,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你在開會,還是一會兒再說吧。”
說著就要走。
藺秉舟已經看清了他麵前明晃晃的無事牌,問道:“這是媽媽送你那塊?”
說起這個禮物,白芨忍不住笑道:“是啊!”
聽出藺秉舟的早有預料,他沒忍住道:“你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我之前都忘了打開看看。”
藺秉舟哼笑了聲,隻道:“禮物提前知道是什麼的話多沒意思。”
白芨斜睨了他一眼,開心地朝他揮了揮手,讓人繼續工作,自己腳步輕快地又跑了。
藺秉舟被他那個笑勾得心癢癢的,很想把人抱在懷裡親上一親。
但……
還有工作沒完成U_U
·
第二天,港城。
腳步匆匆的人群使得這個城市看上去格外的快,兩人坐上了酒店派來的迎賓車。
白芨看一會兒筆記本上播放的U盤錄像,眼神有些飄忽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葉家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歡不歡迎他的忽然到來。
正出神間,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藺秉舟看過來,“很緊張?”
白芨想了下,搖搖頭,“也不是。”
就是怕在這邊得不到任何消息。
藺秉舟“嗯”了聲,手上的力氣略微大了點,安定著白芨的心,“沒事,咱們多花點時間,遲早能把事情弄清楚的。”
白芨點點頭,沒再多說。
到了酒店。
藺秉舟先安排人給葉家送去拜帖,等待那邊回複的時間裡,他乾脆帶著白芨在港城這邊逛起來。
“港城有些特色挺不錯的,下次有機會咱們多花點時間來玩。”
白芨看著一輛飛馳而過的自行車,感覺優哉遊哉的自己和藺秉舟格格不入,不過很快,這種格格不入就淡化了,進入眼簾的是同樣節奏緩慢的遊客群體。
藺秉舟指了下那個不大的小鋪麵,道:“助理給的旅遊指南,這家挺出名的。”
白芨眯起眼睛看了下有些長有些擁擠的隊伍,懶惰的心思占了上風,“要排好久隊伍的樣子,咱們先去買個小馬紮?”
藺秉舟失笑出聲,怎麼就這麼可愛呢。
“你笑什麼?”白芨疑惑回頭。
藺秉舟壓住嘴角的笑,道:“提前預約過了,直接去拿就是,不用你頂著大太陽在這排隊。”
白芨聞言,眼睛微亮。
兩人穿過人群,跟小窗口的服務生說了幾句,藺秉舟出示過身份證後,終於拿到了他們那份小吃。
這家主賣品是咖喱魚蛋和雞蛋仔,香味很濃鬱,藺秉舟拿簽子插了個沾滿料汁的魚蛋送到白芨嘴邊。
白芨一口將魚蛋包圓,嚼了嚼,朝藺秉舟豎起個大拇指,“好吃。”
和他以前在路邊攤吃到的不太一樣,但很香,對白芨而言屬於適合嘗鮮的那一類。
藺秉舟定的分量不多,吃完雞蛋仔和魚蛋,牽著白芨往前走沒有多遠,就有一家奶茶店出現在眼前,要了兩杯港式奶茶,兩人幾乎是一路走一路吃,在人吃飽之前,此行的目的地——本地特色餐廳出現在眼前。
白芨被藺秉舟帶著,一路下來什麼愁緒都忘了。
在餐桌上啃炒蟹的時候,藺秉舟看了眼手機,給了他一個好消息,“葉家答應了見麵,明天下午一點咱們過去。”
……
葉家
“爸,今兒怎麼這麼高興?”
才下班,葉成俊就看見自家老爺子一本正經地擺出了圍棋,自己跟自己對弈得不亦樂乎。
葉老爺子聽見他的聲音,喊人坐下,“成俊啊,你還記得你姑姑不?”
“記得啊。”葉成俊坐下,“小時候她經常偷偷給我糖吃呢。”
“記得就好。”葉老爺子捋了捋胡子,“你姑姑外孫來了,說有點事情想問咱們。也不知道他們一家過得怎樣,這麼多年過去,也就她狠得下心,一次都不來看我們。”
聽到這話,葉成俊愣了下,見老爺子情緒又低落起來,連忙安撫道:“可能是有什麼事脫不開身吧,小的來了也一樣的,您可彆在小輩麵前說這些。”
“還用你說。”
葉老爺子輕哼,又笑道:“他明兒就來,送拜帖的人說,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你可要給人好好把把關。”
“您就放心吧。”葉成俊保證。
長輩的年紀大了,就念著年輕時候的事,葉成俊知道自己父親有多想姑姑,自然會儘可能地讓這次會麵完美。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是個什麼性子。
第 62 章
港城的早晨有著彆樣的趣味。
葉家安排來接人的車子到了, 白芨和藺秉舟剛走出酒店,就看見一個穿著隨意的少年靠著車子打遊戲,兩人對視一眼, 剛一上前, 聽到動靜的少年就收起了手機,高興問道:“你們誰是白表哥?”
白芨聞言道:“我是。”“白表哥你好, 我叫葉歸,歸家的歸,這個就是你男朋友藺秉舟了吧?”
“是…”
葉歸很熱情, 等兩人坐上車後, 他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嘰嘰喳喳地跟白芨聊天,其中話題重心就一個‘老爺子很想念分彆多年的妹妹’。
車子快到葉家的時候, 葉歸期期艾艾地問了句:“表哥,那個, 姑奶奶為什麼一直沒來過我們家啊?”
白芨聞言想起穆家那群家夥, 微微歎了口氣道:“抱歉,我也不知道,外婆她……可能在我出生之前就離開了。”
“啊?!”葉歸大驚失色。
知道他誤會了, 白芨忙解釋:“不是去世了,就是沒有見過外婆, 我媽媽也沒有提起過她。”
……
“一次都沒有提起過?”
同樣的話在葉家幾個長輩前說出來時,葉老爺子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他是從混亂年代過來的人,遇到這種事自然會多想一些。
老人家沉下來, 問白芨:“你們拜帖上說有事要問,是遇到什麼事了?”
“是。”
藺秉舟和白芨兩人將之前的事跟老人說了一遍。
在聽到白芨還被逼著穆元安結過婚後, 葉老爺子差點沒被氣得仰倒過去,好在老人身子骨硬朗,緩了會兒又精神起來了。
“穆家這群狗娘養的玩意兒。”他憤憤地罵了一句。
白芨安撫老人:“您彆生氣,我什麼事都沒有,以後他們也不會好過的。”
老人家喘了幾口氣,勉強冷靜下來。
這一次的認親很順利,葉家人也很熱情,還留著他們吃了一頓飯。但白芨卻並沒有在他們這得到什麼和外婆有關的消息,據葉表舅所說,當年他們家離開時有給白芨外婆留下地址和聯係方式,然而對方早早換了號碼,他們無法聯係到人,老人也一直沒等到白芨外婆到來。
回家的路上,白芨情緒都有些蔫蔫的。
不隻是因為沒拿到線索,還有臨出門前,葉老爺子抓著他的手,近乎懇求的話:“以後有機會,多來看看舅外公,人老了,再不見就沒機會了。”
藺秉舟輕輕將他抱進懷裡,道:“彆難過,反正過來也不費事,以後三不五時地來一趟就是。你不是想要學攝像?港城的景色還是很有特色的,可以從這裡開始。”
“我知道,我沒難過。”白芨這麼說著,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他靠了會兒,抬起頭戳了戳藺秉舟下臉,“事情解決後,我們就來玩兩天吧?”
“好。”
說是事情解決後,晚上葉表舅打電話過來時,白芨到了嘴邊的行程,又變成了可以在港城多待一天。
葉表舅頓時笑道:“那感情好,明兒我沒時間,讓葉歸帶你們和老爺子四處玩玩。”
“那得麻煩他了。”白芨笑起來。
“有什麼麻煩的,那臭小子天天不是玩遊戲,就是出去逛酒吧,沒個正事。”
說這話的時候,葉歸正好從他爸身後路過,無語地做了個鬼臉。葉表舅眉毛倒數就要教訓兒子,吵吵鬨鬨的,白芨沒忍住笑出聲來。
港城能玩的地方不少,有葉歸這個地頭蛇帶著,幾人走街串巷的,吃了不少本地人才知道的美食,還去了好些人不那麼多但風景好的地方,玩玩鬨鬨的,回酒店的時候都有些意猶未儘。
舅外公臉上也沒了昨日的難過和低落,笑嗬嗬地讓兩人今晚好好休息,下次過來再去今天沒來得及去的地方玩。
白芨當然是滿口答應。
“好累啊。”
一回到酒店房間,白芨就癱在了寬大的沙發上,半點沒有方才答應老人一起去玩的豪氣。藺秉舟把他抱起來,揉了揉肩頸,聽人嘶嘶地抽氣,乾脆將人抱到了按摩椅上。
趁人享受按摩的時間,藺秉舟進浴室衝了個澡,出來時人已經躺在按摩椅上睡著了。
他湊近看了會兒,笑著捏了下白芨的鼻尖,抱著人回了房間。
回去的飛機是第二天中午的。
住的酒距離機場不遠,白芨醒了一次還困,被藺秉舟又哄睡了,再次睜開眼已經是九點多。看清手機上的時間,白芨腦袋蒙了下,從被窩裡鑽出來,沒看見藺秉舟還有些茫然。
趿著拖鞋打開臥室門,就看見藺秉舟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咖啡一邊看電腦上的文件。
聽見開門聲,他回過頭來:“醒了?”
“也沒……”白芨沒什麼精神地靠著門框,又打了個哈欠,道:“腿還有點酸。”
舅外公身體好,隻要距離不遠的地方,更樂意徒步過去,白芨自然是順著他老人家的,誰知道一走就是一天,他穿越過來後,加起來的運動量也就這麼多了。
“酸得很嘛?我給你揉揉。”藺秉舟說著,就要去抱白芨。
白芨笑嘻嘻的,捧著藺秉舟的臉,在他嘴唇上啄了兩下,道:“也不是很酸,就是不想動。”
“那就不動,我抱你。”
藺秉舟失笑,低下頭要去親他,被白芨快速躲開,“我還沒刷牙呢。”
“沒事,我不嫌棄。”
“我嫌棄。”
白芨說著就往洗手間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道:“我餓了,舟哥你吃早飯沒?”
“吃了點。”
藺秉舟靠在洗手間門邊看他洗漱,順手拿手機點了些早餐,一邊點一邊問:“車仔麵吃不吃,碗仔翅怎麼樣?我看見這個餛飩麵條湯不錯,昨兒你不是說喜歡牛腩麵,來一碗?”
白芨咕嚕咕嚕吐掉嘴裡的漱口水,“你跟我一起吃的話,就點吧。”
“行。”
藺秉舟將酒店裡的早餐挑挑揀揀地點了大半。
這家酒店的動作很快,白芨洗漱完沒有多久,就有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
看著一樣樣早餐擺上桌,白芨去催還在忙活工作的藺秉舟。
“馬上就好。”
藺秉舟看完手上的文件,跟秘書那邊仔細溝通過後,這才簽了字起身。這段時間在公司裡的時間太少,網上處理起來效率就要慢一些,因此每天忙得根本沒什麼空閒時間,昨天在外麵玩的時候還時不時處理一下工作。
聽白芨說,老爺子還跟他吐槽了,說藺秉舟是個典型的工作狂,以後肯定沒什麼時間陪他。
想到這,藺秉舟給白芨碗裡夾了一個蒸蝦餃,問道:“你覺不覺得我忙工作有些太冷落你了?”
白芨正沉浸在美食中呢,聞言頭也不抬,“沒有啊,你喜歡工作就努力嘛……前提是不準嫌棄我不乾活。”
他上輩子乾活乾的腦子都木了,現在有原主留下的錢,等給他報了仇後,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拿著這筆錢去做想做的事情。
沒想到他還能往這上麵拐,藺秉舟忍住笑,“不嫌棄,我們誰都不嫌棄誰,好不好?”
“好哦~”
白芨開心。
早餐的種類不少,但很多分量都不大,兩人分吃著倒也吃了個七七八八,吃完早餐距離出發的時間還差一會兒,白芨看了看藺秉舟收拾好的行李,準備給葉家人打個電話。
在他撥出去之前,葉歸的電話先打了過來。
才一接通,他就風風火火地問道:“哥,你們沒走吧?還在酒店不?”
“沒走啊,怎麼了這是?”白芨摸不著頭腦。
“我馬上就來,你告訴我你們房間號。”
說完,葉歸那邊就把電話掛斷了,白芨見狀皺起眉,先給葉歸發了房間號過去,走出臥室對在工作的藺秉舟道:“葉歸要來,我下去接他一下。”
“好。”藺秉舟點頭,叮囑:“在監控範圍內,彆亂跑,遇到事給我打電話。”
“行,知道了。”
白芨腳步匆匆地下了樓,沒等多久,額角還有些汗的葉歸就從跑車裡鑽了出來,將鑰匙丟給泊車員,看見白芨就在酒店門口等著,抬起手朝他揮了揮,大聲:“哥!”
“怎麼這麼急?”白芨看人跑到近前,眉頭皺起,“沒闖紅燈吧?”
剛剛打電話的時候,人身後的背景還不是在車上了,到現在怕是總共都沒有半個小時,人就已經到了。
葉歸笑嘻嘻:“哥你這就不知道了,咱們這兒的車都快,昨天那是照顧你和藺哥呢。”
聞言,白芨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馬路,車子開得確實挺快的,但……“你肯定超速了。”
葉家距離酒店可不近。
葉歸吐了吐舌頭,不吭聲了。
見他沒有在這說什麼的意思,白芨找前台要了包紙巾遞給葉歸,帶著人進入他們住的房間。
套房裡就藺秉舟在,看見他們上來得這麼快,還有些驚訝。
不等他問,葉歸從衣服兜裡掏出個盒子,道:“我爸知道你們要來,就讓阿姨仔細收拾了下家裡,有很多我媽攢著用不上的東西被清理出來,今天他們商量著斷舍離一次,結果就看見這東西。”
說話間,白芨已經打開了盒子。
裡麵隻有一張老式存儲卡。
葉歸還在旁邊快速叭叭:“還有張字條的,但字跡很模糊。我爸有點印象,說拿到快遞的時候紙袋子是濕的,當時就看不清楚寫了什麼,還想著之後再看看儲存卡裡的動車,結果他那個時候忙得厲害,一來二去的就給忘了……”
“謝謝。”
白芨很認真地道謝。
葉歸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呢,而且如果真的是,把東西給你也是應該的。”
……
第 63 章
葉歸把事情經過說完後, 就和兩人告彆,腳步輕快地開車走了。
快到安檢的時間點,加上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能用的讀卡器, 白芨就先將小盒子蓋好放在了隨身的背包裡, 和藺秉舟帶著行李前往機場。
回到A市。
剛一坐上車,藺秉舟在儲物櫃裡取出了登機前交代管家準備的讀卡器。
電腦上彈出U盤顯示。
儲存卡裡隻有一個文件夾, 點進去後是三段視頻,按照備注來看,第一個是留給葉老爺子的, 第二個是給白芨媽媽的, 第三個上麵隻寫了一個字“穆”。
白芨很想看看前麵兩個視頻,但還是道:“先看最後一個吧。”
藺秉舟順著他的話點開了最後一個視頻,伸手抱住白芨的肩膀, 無聲給他提供依靠。
最後一個視頻的畫質很差,而且晃動得厲害, 看視頻內容的高度, 應該是隱藏攝像頭。佩戴者在進入一扇門後,調整了下攝像頭的位置,她聲音溫柔地跟著身邊領路的人聊天, 不著痕跡地引導對方說出她想知道的東西。
大概是在自己的地盤上,對方並沒有太多警惕, 反而笑著多說了些他在這兒的成就。
聽著模糊的對話,白芨和藺秉舟都坐直了些。
“這裡麵都是誌願者,情況有些嚇人,你要進去看看嗎?”是陪同的人。
拍攝者轉了轉身子, 好奇:“不是護膚線嗎?怎麼還嚇人起來了?”
“哈哈,你看了就知道了。”
陪同者已經推開了門, 入目是一個寬敞的房間,一張張潔白的病床靠在一起,緊留一條狹窄的供人行走的通道,每張床上都坐著一個人,臉上身上或多或少地纏繞著繃帶,聽見聲音,眼神死寂地看過來。
鏡頭猛地晃動起來。
顯然拍攝者並沒有料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驚慌之下連連後退幾步,原本隻能看見些許衣角的陪同者出現在鏡頭裡。
陌生,但也熟悉。
對方那時還年輕得很,和如今的穆元安有七八成像,任誰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見裡麵的場景嚇到了人,那人笑得無奈,“說了你會怕了。”
鏡頭還在輕微地顫抖,但拍攝者聲音聽著卻是帶著後怕的平靜,“我沒想到……隻是護膚品試品而已,怎麼會弄成這樣……”
男人走近,伸手牽住了拍攝者的手,依舊是溫柔的:“他們為了錢,願意做出更多的付出。”
……
“去警局。”
藺秉舟回過神,按下通話鍵,通知開車的司機。
車在前方的路口處拐了彎,一路朝著最近的警局而去,白芨臉色發白,想起顧相宜說的穆家前科。
“他們……該不會還在從事這些犯罪活動吧?”那,失蹤的外婆,是被他們抓到了嗎?
“彆擔心,彆擔心,應該不會的,現在可是法治社會。”
藺秉舟一句句安撫著白芨的情緒,但說出的話自己都不能保證,法治社會能夠約束的永遠是本就有良知和底線的人,那些沒有良知的狂徒不在這個範圍內,他們為了利益什麼都敢做,最多就是手段隱蔽些……
而且,如果穆家真的沒將那些生意斷掉,他們在官場肯定有同流合汙的同伴。
藺秉舟思索來思索去,給家裡的老爺子打了個電話。
他們家經商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和官員雖然有所交流,但也隻是泛泛之交,倒是老爺子經常活躍在各種老年人場合,和不少官員長輩或者官員本身都有交流,老爺子應該能給些建議。
車子在警局前停下的時候,藺秉舟也確實從老人那得到了準話,官員那邊不用他去聯係,兩人先將外婆留給舅外公和白芨媽媽的視頻給挪了出來,帶著U盤下了車。
熟悉的警局,熟悉的警察。看見兩人,警察下意識起身。
藺秉舟上前,聲音沉穩:“你好,我們要報警。”
警察:“……”看出來了。
正常來說,報警在大廳就可以登記好,但看見藺秉舟掏出個老式的儲存卡,警察的直覺發動,把他們帶到了一間休息室中。
隨著白芨和藺秉舟的講述,警察的神色逐漸冷肅起來,他登記完之後問道:“方便我看一下視頻內容嗎?”
“當然,你隨意。”白芨點頭。
警察查簡略查看了下視頻,示意兩人在這裡稍等片刻,起身出去,不多久,熟悉的刑警出現在眼前。
和第一次見麵時不太一樣,這會兒人家臉上的黑眼圈厚重的,幾乎占據了大半邊臉,一看就沒睡過什麼好覺。
刑警打了個哈欠,走到兩人對麵坐下來,將看過的口供放在旁邊桌子上,先和兩人握了握手,感慨道:“你們真是命途多舛,居然能接二連三遇到這種人。”
話語中的試探根本不帶掩飾的。
白芨對此並不意外。
先前在保護區的時候,麵對那位老刑警詢問他們調查邢哲安的原因,白芨說的是他有一個朋友在邢哲安受過屈辱,但其實有沒有這個朋友,警局的人一查就知道。邢哲安在這邊被抓後,兩方肯定是有所交流聯係的,他的謊言自然也會傳過來。
麵對刑警的審視,白芨跟馬上就要被判刑似的,如坐針氈。但顯然,他要是不老實交代,對麵的人指定給他拉嫌疑人名單裡。
思維風暴過後,白芨儘量老實交代:“我在和媽媽以前的視頻裡看到了穆元安爸爸的身影,因為很多次,就想著查一查,剛好舟哥他爺爺認出我媽媽的長相和外婆神似,找到了在港城的舅外公那裡,得到了這張儲存卡。”
看得出他有所隱瞞,但刑警沒有探究更多的意思,話題一轉問道:“那您和邢先生是因為什麼呢?”
這個……
白芨抓了抓頭發,“沒什麼啊,就是,感覺不太好。”
他總不能說他看了原著吧?
和查到的情況完全符合,但刑警總覺得對方隱瞞了什麼,他沉著臉思索了下,最終站起身:“事情我們知道了,事後還請兩位不要暴露出去,以免被犯罪分子盯上。如果有什麼彆的消息,你們可以直接聯係我,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好的。”
藺秉舟跟著白芨起身,兩人和警察加上聯係方式後,就出了警察局。
事情交給國家,渾身都輕鬆下來。
白芨拉著藺秉舟的手晃了晃,“我們直接回家嗎?”
“想去哪裡?”
聽他這麼問,藺秉舟笑道。
“我想去看媽媽。”
…
葉女士死亡的時候,原主手上沒什麼錢,隻能在擺放骨灰的地方給她租了一個很小的位置,每天有人擦擦灰,原主偶爾會過來看一看,擺上一些祭品。
白芨這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站在滿牆的骨灰盒前,居然分不清哪張照片才是葉女士。
在他愣神的時候,藺秉舟輕輕拉了白芨一下,帶著他在斜下角的位置蹲下來,照片是女人住院之前的模樣,笑容溫和包容,看得白芨眼眶一酸。
他手指在那張照片上輕輕摩挲過去,聲音喃喃:“今天可以給她換個墓碑嗎?”
藺秉舟聞言,站起身道:“我去安排。”
錢能夠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三個小時後,骨灰盒被封入了墓地中,重新打印的照片也封進了墓碑遺照處。
工作人員離開,白芨將買的花靠著墓碑放下,藺秉舟在旁邊取出祭品擺好,一時間墓地附近安靜得很。
白芨也不知道該和已逝長輩說些什麼,過了會兒,才從口袋裡取出手機,將外婆留給葉女士的那個視頻點開,放在了墓碑前方。
“寶貝,你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們應該很多年沒有聯係過了……”
視頻中的外婆隻有四十來歲的樣子,保養得當下看著並不老,神情溫和,卻有著和葉女士不同的堅韌,溫柔在她身上像是隻會給特定之人的色彩。
老人說話不疾不徐,問了葉女士的過往,問了她的丈夫,問了她有沒有小孩兒,小孩兒叫什麼,長什麼模樣,是否聽話,問她生活得開不開心,絮絮叨叨全是對女兒的愛。
然而,對話的兩人,卻是墓碑與錄像。
毫無生機可言。
白芨有些受不了地撇開了頭。
藺秉舟張開手,將他抱入懷中,溫熱的手掌一下一下地順著他的頭發。
白芨將臉埋深了些。
錄像終於放到了尾聲,視頻中的人輕輕歎了口氣,“真想看看你啊。”
隨著這一聲落下,視頻暫停,跳出了操控界麵。
白芨呼出一口熱氣,像是要將酸澀也呼出去,他輕輕從藺秉舟懷裡掙出來,彎腰撿起手機,定定地看了照片上溫和的女人一眼。
直起身,叫了句:“媽媽。”
白芨頓了下,握緊藺秉舟的手,笑著對葉女士介紹:“這是我男朋友,他叫藺秉舟,對我很好很好。”
藺秉舟心中一動,反握緊了白芨的手,對墓碑上的照片保證,“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墓碑前的香已經燒完,香燭燭淚滑落堆積。
兩人牽著手走出了這片墓園。
第 64 章
從墓園回家後, 白芨的心情有些低落,他窩在花房的躺椅上坐了會兒心理準備,將外婆留給舅外公的視頻發了過去。
發完後, 手指在鍵盤上刪刪減減, 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將時間簡單說了遍。
群裡隻有葉歸活躍著,看見視頻和信息後, 笑嘻嘻回了個收到就沒了蹤跡,白芨安不下心等待,放下手機在花房裡晃悠起來。
說是花房, 其實花並不是很多, 看著也不是特彆漂亮。
白芨戳了戳一朵看上去格外嬌嫩的淡黃色花朵,找了下,在側方找到了一個寫著花卉介紹的小牌子。
嗯?玫瑰?
白芨忍不住了, 這玩意兒這麼醜?
他是知道市場上的玫瑰其實是月季來著,但沒人告訴他, 真正的玫瑰長得這麼……其貌不揚啊。
藺秉舟一進來就看見人臉上明晃晃的嫌棄, 好笑道:“這花怎麼你了,這麼嫌棄它。”
“也不是嫌棄。”白芨頓了下,收回自己的手, 道:“就是沒想到,玫瑰長這樣啊。”
“是長得一般, 種來吃的。”藺秉舟看了眼那叢花,拉著白芨的手擦了擦,“吃下午茶吧,你不是不喜歡糕點?我讓人做了點小吃攤常見的。”
小吃和下午茶結合在一起。
白芨朝藺秉舟豎起一個大拇指, “你可真是個人才。”
兩人笑鬨的時候,已經有傭人捧著一盤盤小吃進來, 將不大的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下午茶的飲品也多了一壺奶茶。
白芨戳了個章魚丸子吃,一邊吃,還要一邊故意問藺秉舟:“我這樣是不是一點都不高雅?你會不會嫌棄我啊?”
藺秉舟喝了口茶,習慣到從容:“你不嫌棄我老就行。”
白芨樂不可支,“三十其實也不老,你彆聽彆人瞎說。”
下午茶準備的都是些小吃,就很是適合配劇,兩人聽著電視劇的背景音慢悠悠的打發著時間,藺秉舟在習慣的時間段吃完下午茶後,也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將工作電腦帶了過來,在白芨身邊處理一些不那麼重要的事情。
忙碌著,藺秉舟想起一件事,道:“戀愛你就來要重播了,這回是剪輯和直播同步上線,第一集有咱們幾個,你想不想看?”
白芨驚訝,“咱們那幾期還能播呢?”
說到這個,藺秉舟笑了下,他解釋道:“現在官方還沒有封殺他們的意思,林導那邊想趁著這段空隙賺回一點是一點。剛好警局那邊也擔心打草驚蛇,剪輯版順利放出也能迷惑一下犯罪分子。”
國內對藝人的要求是很高的,在節目順利播出的情況下,肯定會有人覺得警察什麼都沒查到。
不過……
“林導琢磨著,把一些比較負麵的片段放出去炒熱度,我交代了下,著重放程峰和奚世恩的。”
白芨聞言,撐著下巴道:“他們倆那麼注意形象,估計沒什麼形象不好的片段吧。”
藺秉舟低笑:“一集本來就不長,隻要有,總會有敏銳的觀眾拿出來說。”
程峰性騷擾這事沒有實錘,但確實是做過的,總有想為自己討回個公道,或者借此機會蹭熱度的明星站出來說話,依照程峰粉絲那什麼事都能鬨得沸沸揚揚的性子,性騷擾這個汙點程峰就彆想洗掉。
可惜,娛樂圈是個寬容的地方,這種事按不死他。
想起彆墅那天白芨被下藥的事情,藺秉舟的臉色就有些冷,白芨不知道,但藺秉舟一直讓人和警局對接著,卓彥宇在審訊時攀咬程峰也是組織者,還說他主動聯係了穆元安,隻是對方當時有些事沒有過來。
雖然警局按照規定,疑罪從無,但藺秉舟是相信了這話的。
從一開始,程峰就沒對白芨有過什麼好心思。
白芨沒有注意到藺秉舟臉色沉沉,他翻了翻微博,果然看到了討論《戀愛你就來》的熱搜,位置不怎麼高,但話題裡的活躍度挺高的,播放時間就是這個星期六,估摸著看的人不會少。
嘖嘖,這一集大概能硬控住觀眾的星期假了。
看了會兒微博,手機上彈出個聊天框,是葉歸的私人聊天信息。白芨手指僵了一瞬,想起老爺子那年紀,鼓起勇氣點了下去。
原主這部手機已經有些年頭了,信息跳轉得不怎麼快,白芨看著跳轉緩慢的界麵,身子都下意識坐直了些,生怕葉歸發來的是什麼壞消息。
屏幕跳轉成功。
【葉歸】:爺爺看了視頻,哭了場,醫生過來檢查了,說他狀態好些了。
【葉歸】:我爸笑他是知道消息就知足。
【葉歸】:貓貓笑到仰倒.jpg
看見這內容,白芨愣了下。
藺秉舟也注意到了他這邊,看了眼皺眉:“你外婆給舅外公那邊的視頻內容是不是不一樣?”
“有可能。”
白芨沒看過那個視頻,這會兒回了葉歸的消息後,才點了進去。
視頻裡出現的第一幕,是純白上的透亮,水麵是淡淡的青色——鹽湖。鏡頭翻轉,一身飄逸紗裙的女人笑著和鏡頭打了個招呼,“哥,很久不見了。”
“我猜你很想我,爸爸去世我也沒回去,不知道那老頭子有沒有罵我。但沒辦法啊,外麵的世界實在是太美了,我想到處走走看看……”
和跟葉女士絮叨的關心不同,同樣的年紀,這個視頻內的外婆卻是活潑的,和心疼她的兄長說著她的夢想,說著她未來的旅遊安排,朝氣十足。她的話語中都是自己,沒有女兒外孫,沒有已逝的父親和等待著她的兄長,好似孑然一身,自由自在翱翔的飛鳥。
視頻結束,白芨歎了聲,“希望這是真的。”
和被穆家迫害相比,自由自在的旅遊是很美的結果了,得不到真實消息的情況下,等待的人自然願意相信那個更美好的發展。
藺秉舟揉了揉白芨的頭,“是真的。”
他說得務必篤定,就好像親眼看見過一般,白芨知道他在哄自己,但還是忍不住笑開,倒進了男人懷裡。
這個視頻被白芨反反複複看了好幾次,然後將其分到了單獨的一個文件夾內,上麵寫著“外婆”兩個字。
·
《戀愛你就來》在微博上好好兒宣傳了兩天,超前播放在中午十一點放出,近一個小時的時長,十二點十五分,《戀愛你就來》直播再度開啟。
白芨在網上看到官博通知時,驚歎道:“林導是真不怕被罵啊!”
安排的時間這麼好,程峰他們的粉絲前腳看完剪輯版,後腳就能上直播間罵出人間百態。
藺秉舟淡定:“流量就是錢,他巴不得罵的人多些。”
說到這,藺秉舟笑了下,“怕人罵得太臟,他安排的彈幕審核團隊,已經增加到了四十人。”
白芨:“……”真是,厲害。
兩人的午飯是在影廳裡吃的,幕布上《戀愛你就來》的開場動畫緩緩展開,白芨吃了口藺秉舟夾來的糖醋裡脊,眼睛盯著幕布方向。
節目開場是很尋常地到各家接人。
他們一行人一共拍了三期,三期的精華全部剪輯在一個小時內,加上不用顧忌討好這個討好那個的刪減,剪輯師顯然放飛了。
節目進度還沒有半個小時,彈幕上罵罵咧咧的內容就占滿了屏幕。
藺秉舟將彈幕密度降低,省得看了吃不下飯。
一期節目還沒有結束,熱搜上就有三條和《戀愛你就來》有關的,還有一條是程峰和奚世恩發聲,質疑節目組的剪輯行為違背了合同,要求節目組澄清。
節目組官博很剛:我們導兒沒那麼多心眼,隻縮減了部分無趣錄像,完全沒有胡亂拚湊哦~
在這個官博下麵,兩人的粉絲(尤其是程峰的)飛快占據了前排,白芨刷了刷,在剪輯版快結束的時候,一麵倒的罵聲漸漸被壓了下去,看過直播的觀眾言論占了上風,有不少肯定節目組剪輯內容的聲音出現。
白芨:“這是林導請的水軍?”
藺秉舟湊近看了眼,“他好像隻找了些營銷號,應該是壓了負麵評論吧。”
看這條微博發布者和發布時間,不太像是水軍的行事風格。
討論了兩句沒有個結果,白芨也不覺得沒意思,在微博上看了圈,除了程峰和奚世恩的粉絲到處給他們解釋外,吃瓜群眾都是一副你說就你對他說就他對的態度。
不過其中也有跟大體環境不一樣的討論:
【彥宇怎麼沒轉發微博宣傳啊?】
【卓彥宇不是說他和峰哥關係很好嗎?怎麼都不出來給峰哥說說話】
【還給他說話呢,程峰的粉絲遠點,彥宇不約好的吧,不敢性騷擾垃圾說話】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
找卓彥宇的評論下,往往是以粉絲和程峰粉絲吵起來為結束,白芨翻看了兩條覺得沒意思,將手機放下認真吃飯。
藺秉舟已經吃完了,坐在旁邊看節目打發時間。
等白芨放下碗,道:“有件事得告訴你,警局那邊傳來消息,邢哲安說要先見你一麵才願意交代他的事。”
白芨:?“見我乾嗎?”
藺秉舟笑:“可能是不甘心吧。”
邢哲安從來沒將白芨放在眼裡過,說不定在他的心裡,白芨會做出那些事還是他藺秉舟在背後指使的呢。
傻逼。
第 65 章
警局裡隻有忙碌的身影來回。
白芨過來的事, 提前和負責這事的刑警打過招呼,才一下車,就有警察帶著他們進入會麵室, 不多久, 邢哲安就被兩名警察帶了進來。
算算時間,白芨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看見人進來,白芨依舊笑得柔軟:“哲安哥,你現在可真狼狽。”
聲音是溫柔的, 語調是和緩的, 跟過去無數次交談一樣,但話語卻刺耳得讓邢哲安眼睛通紅,他看著白芨, 一字一頓:“你、說、什、麼?”
“你現在耳朵都不好了嗎?”白芨故作驚訝,微笑著重複:“我說, 你現在可真狼狽。”
“白芨!!!”
邢哲安暴怒, 掙紮著就要撲過去,給白芨一個狠狠地教訓。
在拘留室這麼多天,他早就胡子拉碴的不像樣, 這會兒暴怒之下,脖頸青筋跳起, 猙獰的像是隻隨時都會擇人而噬的野獸。
很嚇人,白芨卻隻覺得暢快。他將手機的相機打開,對著邢哲安, “哲安哥你看, 你像不像那些被抓走的動物?”
壓著人的警察都不由多看了白芨一眼,將粗重喘著氣的邢哲安狠狠按在椅子上, 厲喝:“不許動!”
邢哲安用力掙了掙肩膀上的手,在結實的椅子上發出沉重的碰撞聲,看向白芨的眼睛裡滿是暴虐的情緒。
白芨收回手機,溫聲道:“褪去偽裝,你和你口中的畜生有什麼區彆呢?”
這一句接著一句的,眼見著邢哲安快被氣到失智,警察不由出聲提醒了聲,“白先生。”
白芨聞聲,歉意地朝警察點了點頭,“抱歉,是我情緒過激了。”
視線轉到呼哧喘氣,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的邢哲安身上,白芨還是那副神情,學著原主溫柔的模樣,輕聲細語問道:“我聽說,你要見我才願意交代?”
邢哲安看著白芨這樣,情緒慢慢冷靜下來,道:“你告訴我,是不是藺秉舟指使的你?他是不是想要侵吞茂嘉才乾出這種事?”
白芨聽到這話,沒忍住笑出聲來。他一開始隻是淺淺地笑,漸漸演變成哈哈大笑,直到刑哲安惱怒地拍桌:“你笑什麼?!”
白芨笑夠了,微微前傾:“刑哲安,你怎麼這麼蠢啊。”
他笑意吟吟,“這種事,和舟哥有什麼關係呢?純粹就是,我想讓你坐牢啊——”
同樣的輕聲細語,卻沒了之前的溫柔好說話的感覺,像是老虎蜷起了爪子,你覺得它很好摸,它覺得你腦子有病。
刑哲安聽出了白芨話語中的嘲諷,但他不願意相信自己居然被騙了,牙齒咬得咯嘣作響:“你是在為他開脫對不對?你就是在為他開脫!他給了你什麼,讓你這麼為他說話?!”
白芨往後略微靠了下,不解歪頭:“你為什麼非要攀扯他身上呢?”
“是為了你那岌岌可危的自尊心,還是攀扯到他身上你就有操作餘地?我國的法律那麼全麵,想來是沒有的,你的自尊心可真脆弱啊……連正視讓你坐牢的人都做不到。”
他好奇地問道:“就你這心性,怎麼敢搞跨國犯罪的?”
刑哲安看著白芨的眼神越發危險,但這回,他隻是定定地看著白芨什麼也不說。
說實話,被這種犯罪分子定定看著,是真的很嚇人,那種恐懼不受人控製地順著尾椎攀爬上來,膽子小一點的都會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但白芨和他對視著,隻是想笑。
就這種人,肆無忌憚地做著惡事,將對方的竭儘全力的自救視為情趣,可笑得令人作嘔。
和刑哲安說話的欲望在此刻降到了最低,白芨臉上的笑淡了些,想起卓彥宇那邊,慢悠悠地道:“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彥宇哥的院子裡挖出來好幾具屍體,可真嚇人啊,聽說那棟彆墅是你轉贈給他的?”
刑哲安腮幫子鼓動了幾下,沒有開口說話。
白芨並不在乎他是否回答,他來這裡主要也是想看看刑哲安的情況,順帶告訴他一些消息。
“上次的事情,沒有將峰哥和世恩哥帶進來陪你們這是可惜,不過也沒關係,盛世不會和這種劣跡藝人合作,銀夢那邊好說話得很,想來他們兩位不會風光太久。哦,對了。”白芨似笑非笑地看向刑哲安,“他們倆的事情,是舟哥做的。”
刑哲安抬了抬眼,冷笑:“他們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
他自己都要保不住了,還有心情去管其他人不成?
“你說得有道理。”白芨讚同地點了點頭,說起跟他有關的人,“邴文傑你知道吧?在保護區被抓了,嘖嘖,你說說,蠻風光的一個明星乾什麼要去偷獵啊?”
說到這,他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話語停頓了下,眼神落在刑哲安的臉上,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對方:“偷獵來錢很快吧哲安哥。他欠了多少錢,才會聽彆人的慫恿,去偷獵呢?”
後一句輕聲細語的,刑哲安卻差點控製不住臉色,即使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但白芨還是發現了,他沒忍住,笑出聲來。
半開玩笑道:“其實也不一定是欠了錢,畢竟除了錢,還有人儘皆知的禁品可以控製人啊。”
這回刑哲安有了心理準備,沒有給他任何不合適的反饋。
白芨有些遺憾,他應該先提前毒·品的,不過就刑哲安乾犯罪組織的操作,不管是插手毒·品還是插手賭·博,他的刑罰都不會再加了。
死人嘛,再加不也就一個結果?
白芨站起身,離開前最後說了句,“哲安哥你放心,用不了多久,穆元安就會進來陪你了。”
刑哲安眼皮動了動,沒看他。
白芨先一步走出會麵室,剛一出來,就看見藺秉舟跟刑警站在一起,看見他出來笑著上前牽住他的手,關心道:“怕不怕?”
旁邊的刑警:……
在外麵看得不清楚嗎?這人剛剛有半點怕的意思?
白芨也被這關心搞得不太好意思,抓了抓臉道:“有什麼好怕的,他現在就隻能虛張聲勢一下了。”
藺秉舟點了點頭,還是抬手摸了摸白芨的腦袋,“怕也沒關係。”
我在。
後麵兩個字沒說出來,但白芨已經聽過很多次,能夠完美將其接上。
刑警等他們說完話,才走過來,詢問道:“剛剛白先生怎麼忽然提起欠錢的事情?”
說實話,在白芨提出這一點的時候,他下意識就邁步到了能將刑哲安神情看得更清楚的地方,但到底晚了些什麼都沒有發現,不過看白芨之後說的那些話,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
白芨搖搖頭道:“其實沒什麼,就是奇怪邴文傑為什麼這麼做,偷獵不是小事,他雖然不是一線明星,但也是能賺不少的,還有那麼多粉絲追捧,沒道理乾這種事。”
邴文傑的粉絲是他在節目上一步步作沒的,如果不是被逼得無路可走,他不會這樣斬斷自己作為明星的後路才對。
而且,看他從始至終沒被經紀人管住,經紀團隊也沒有澄清的意思,這背後應該是有什麼人做出了承諾,至於是什麼人,現在這種情況,不用思考就知道是誰了。
刑警不是沒往這邊想過,不過他們是直接從刑哲安往下查的,因為能查的東西太多才暫時將這些放下,白芨提起邴文傑倒是提醒他了,他們沒時間,抓邴文傑的兄弟警局有時間啊!
“行,這次就麻煩白先生了,有什麼事你們隨時聯係我。”刑警說完,拉了個路過的警員送兩人出去,他則是直接推門進入了會議室。
·
從警察局出來,白芨拉著藺秉舟上車,“走,咱們去吃烤肉。”
藺秉舟好笑地跟在他身後,“就這麼開心啊?”
“當然了,看見他未來一片黑暗,我後半夜都能爬起來大笑三聲。”
白芨說著,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藺秉舟無奈搖了搖頭,跟著他上車,挑好比較知名的烤肉店後,才讓司機開車。
他們看上的那家烤肉店距離有些遠。
白芨拉著藺秉舟的手,嘴一刻都沒停下來過,恨不得把刑哲安之前的神情拿放大鏡分享給藺秉舟,說得手舞足蹈的。
說完還要遺憾感慨一句:“可惜沒留下照片。”
藺秉舟無奈地捏住他嘴,“你可真能想啊,還想拍人照片呢。”
白芨哼哼:“這種家夥乾的壞事,就應該完美保留下來讓所有人都唾罵。”
說起唾罵——
藺秉舟思索道:“要不等消息公布的時候,咱們蹲一下官博,把他的入獄照留下來?”
刑哲安和卓彥宇都是娛樂圈的人,民眾關注度不低,國家在結案之後應該會第一時間公布消息。
白芨聞言眼睛亮起,“好啊好啊!”
暢想了下結案時的美好場景,車子也在烤肉店附近停了下來。
烤肉店講究一個熱鬨,人來人往的,白芨和藺秉舟要了兩張臨近的桌子,他們靠著窗戶坐,保鏢和司機就在旁邊的桌子吃,方便遇到什麼事他們能夠及時反應過來。
就他們先針對刑哲安後針對穆家的操作,藺秉舟是真擔心那些人狗急跳牆,又乾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
不能掉以輕心。
第 66 章
烤肉吃出一身的味道來。
白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嘟囔道:“回去後我要先洗個澡。”
“行。”藺秉舟放下手機,“我要去一趟公司,你和保鏢先回家?”
聞言, 白芨轉身, “啊”了一聲, “怎麼忽然要去公司啊。”
“公司名下的一個劇組出了些問題, 吵到公司來了,我去看看,用不了多長時間。”藺秉舟想起跟著進入公司的那個人, 問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好啊, 我都行。”
…
與此同時,盛文娛樂大樓下。
“垃圾娛樂公司,憑什麼不給我們哥哥好資源, 露水算個屁的好劇組啊,我們哥哥可是一線的大明星!滾出來啊!躲在裡麵當什麼鵪鶉!事情敢做有什麼不敢說的?!”
“還不和峰哥合作, 身上長了兩根毛就當自己有本事了?什麼玩意兒敢拒絕峰哥。”
“滾出來, 不給個說法,今天沒完了!”
“還壓榨小明星的血肉,還把人送劇組導演床上, 蛇鼠一窩的垃圾玩意兒,惡心死了!”
車子從大樓門口經過, 吸引了一批瘋狂粉絲的注意,但看那車半點沒有減速的意思,攔車的衝動被對死亡的恐懼壓下,有人拍了張照片, 憤憤地在網上發表言論。
白芨皺眉看著門口的場景,“這是什麼情況?”
藺秉舟很是淡定, “最近籌辦的一部賀春劇鬨出了潛規則的事,剛好撞上我生命不和程峰合作那事,被他有心之下挑動了些沒什麼本事的小明星。”
盛文娛樂是個大公司,但不是所有明星都能出頭的,很多隻能演排不上號的角色。雖然藺秉舟給的合約還算寬泛,但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心比天高看不上他給的條件的人多了去了。
白芨聞言,手抓住了藺秉舟的手腕。
男人側頭看去,青年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擔憂,唇瓣微抿,像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為好。
藺秉舟勾唇,反握住白芨的手,道:“不是什麼大事,這次讓你過來,主要是還有個人你應該願意見見。”
“誰?”
白芨一愣,腦海裡浮現程峰和奚世恩的身影,想到他們,他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不是他們。”藺秉舟頓了下,“不過你想見他們,也行。”
說話間,車子已經停好,兩人下車,進入電梯直接上到了總裁辦公層。
秘書提前得到了他們要來的消息,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看見兩人牽著手進來,他眼神都不帶動一下的,引著兩人往會議室走的同時,快速交代了下這次劇組的事情。
白芨聽了一耳朵娛樂圈的陰謀算計。
這部劇中導演和演員潛規則的事情完全是子虛烏有,當天是劇組圍談劇本,在劇裡戲份稍微多一點的都去了,但好死不死的,有人拍了導演給主演開門的照片,而這個主演在這部劇之前名不見經傳的。
消息一傳出去,之前說有希望演這個角色的明星的粉絲就鬨了起來,然後接著就是公司裡的一些小明星暗示他們在公司裡受了不公平的待遇。再加上程峰那部分瘋魔了的粉絲,這才搞得盛文的公關部措手不及。
藺秉舟聽秘書仔細講了一遍之後,這才吩咐道:“那幾個亂傳的解約起訴,將他們的合同放出去,黑熱搜隻降不壓,下麵那些粉絲的‘一線’哥哥找出來……”
“好的。”秘書點頭,給他們推開門後,就抬步離開了。
藺秉舟說出口的處理方式都是他們弄習慣了的,他簡單指示了兩句,秘書自己就補充完全了剩下的公關計劃。
會議室內坐著三個人。
一個看著顏值格外高些,穿著簡單但不失靚麗的女生,一個穿著隨意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這兩個應該就是被傳潛規則的倒黴鬼,另外一個……
看著像個乞丐。
藺秉舟先問被傳潛規則的兩人,“家裡沒有受到影響吧?”
女明星笑道:“我家就我一個人,沒什麼事,就是羅導回去怕是要跪搓衣板了。”
羅導抓了把頭發,苦哈哈地開了個玩笑:“我家婆娘上次被傳是我潛規則的小明星後,她就不信這些玩意兒了,那些搓衣板早就丟了。”
撲哧。
白芨努力忍住不笑出聲。
藺秉舟嘴角上翹一瞬,又咳了聲強壓住笑意:“沒影響就好,回頭發個微博,咱們潛心拍攝,剩下的就不用你們擔心了。”
“哎好,有您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兩人說著說著站起身,跟藺秉舟和白芨告彆,真的就把這事給放下了的樣子。
看著他們離開,白芨疑惑的視線落到在一邊還在吃東西的‘乞丐’,這個不是劇組的演員?
藺秉舟顯然是知道對方身份的,他並沒有著急去和人說話,見桌上的食物吃了個七七八八,讓白芨坐下休息後,又出去叫了個秘書讓人再送點過來。
白芨看那人狼吞虎咽的模樣,也沒好意思打擾他,就疑惑地看向走回來的藺秉舟。
藺秉舟之說了一句話:“派去穆氏的私家偵探。”
聽到這個關鍵詞,白芨頓時就坐直了身體,期待地看向那個人。
男人這會兒肚子已經填了個七七八八,被他目不轉睛地盯得有些不自在,在臟兮兮的衣服口袋裡翻出來一個微型攝像機推過去,“我拍的東西都在這了,你們先看,一會兒我再說。”
兩人的注意力被微型攝像轉移,白芨拿起來折騰了下,有些搞不懂地塞給藺秉舟:“這個怎麼連開關都沒有一個?”
“澤煌研究出來,專供記者探查違法工廠的,要是那麼好找,被人發現了怎麼辦?”
藺秉舟笑著,手指快速地將微型攝像機拆了拆,本就隻有巴掌大的玩意兒又縮小了一圈,開關更是個很小的圓片,按下去之後,相機屏幕彈出來的居然是數字密碼輸入。
“……”就這防範的,確實挺不容易發現的。
密碼輸入成功,第一張相片拍攝的是個工廠,屏幕太小,白芨愣是沒看出來照片上拍的是什麼。
藺秉舟手指快速操作著,將照片放大移動,在照片的角落裡,有兩個人抬著什麼東西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的觀念在,白芨總覺得他們抬得是……
屍體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懷疑,藺秉舟直接撥通了刑警的電話,那邊接到電話後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短暫的沉默過後。
“這些都是你在穆家旗下的工廠拍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