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男人把棉花重新墊好,要拿藥的時候,穗安抬頭小聲開口。
“聽話。”
聽到男人的話,穗安低下頭,看著殷久輕輕在自己的腳踝上塗藥。房間內很安靜,致使兩人的呼吸聲都清晰無比。
也讓穗安注意到男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像是沉睡的野獸醒了。
藥早已塗好,穗安嘗試把腿縮回來,但是男人的大手禁錮著穗安的小腿,像是器具一般,少年完全撼動不了。穗安聲線微顫,
“..久爺?”
穗安清晰地聽到男人喉嚨滾動的聲音,他有些驚懼地看著對方。殷久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內心的躁動。
輕聲‘嗯’了一聲回應穗安。
隨後鬆開手,穗安迅速就把腿收了回來,就好像害怕晚一秒對方就會再次禁錮住自己的小腿一般。
過了片刻,穗安看對方又恢複成平時的樣子。少年晃了晃鎖著他手腕的鏈子,委屈開口道,“久爺,我不想被鎖著。”
“能不能給我解開呀。”
殷久看著少年委屈的表情一絲動容都沒有,“不鎖著你,你在隨便亂跑被彆人拐走怎麼辦。”
這話說的就是那次穗安去他辦公室後被裴鶴之趁機掠走的那次了。
被對方這一提醒,穗安記起來一件事情,那本日記,似乎還在欲都的那間房子裡。
那次因為突然的身體數據融合,他暈倒後被送去欲都後麵的建築裡,一時間事情太多,令穗安忘記了還處在欲都那間房內的日記本。
副本升級了,多了支線任務,那麼那本日記本就很重要了。
想到這裡,穗安撇了一眼殷久,垂眸低落地說:“我不會亂跑的,被鎖著好不舒服。”
說著,穗安眼神可憐兮兮地看著男人,“就一會兒,解開一會兒也可以。”委屈地讓人心生憐愛。
就算殷久在來之前已經告誡自己不要在慣著少年,免得在把他弄丟。
但是在又一次被這樣不停哀求著,男人還是忍不住鬆了口,無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眼裡的愛意很濃鬱,可惜在場的人隻有穗安看的見,但他不明白男人眼裡流露出的情感含義。
“好吧。”
於是穗安高興地彎起嘴角,完全歸咎於是因為自己裝可憐起了效果。
少年隻知道自己每次這麼做彆人都會妥協,哪裡知道是因為對方喜歡他呢。
鏈子被解開,穗安開心的在床鋪上滾了滾。
殷久眼眸倒影著少年的身影,嘴角微彎。
但這麼美好的時刻,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殷久瞬間皺了一下眉,他看了一眼來電人,又看了看躺在床鋪上好奇往他這邊看的少年。
算了,不鎖了。
“我先出去一趟,不要亂跑。”
“好。”穗安乖乖點頭。
目視著男人出門然後落鎖的聲音。
穗安眨眨眼睛,小腦袋瓜裡開始轉,思考事情。
這個地下室裡除了這張床和旁邊的床頭櫃,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東西了。雖然這個房間布置的時候刷的是藍白的牆,地板是白色的瓷磚,但是還是沒有辦法緩和地下室獨有的那種陰冷。
幾分鐘後,穗安穿上鞋子,走到門口,伸手試著拽了拽。
唉。拽不開。明明聽到了男人落鎖的聲音,少年還是抱有一絲期望地試著拽了一下。
穗安放棄從這處出去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地下室沒有門窗,四四方方的牆堵的死死的。除了門沒有一處可以令穗安出去的。
“哢嚓。”
!
穗安一驚,轉頭看向門鎖的方向,剛剛,是外麵開鎖的聲音吧。
難道殷久這麼快就回來了?穗安瞬間轉身想要跑回去,轉身過去後,門後的開門聲也隨之響起,穗安剛挪動一下腳步,就被人從後麵拽住手臂落入那人懷裡。
“啊..”
穗安被人拽進懷裡,發出一道驚呼。
“是我。”
像是看出了懷裡少年的不安,來人鬆了鬆攔著少年腰間的手,輕柔地說。
這個聲音...
穗安從男人懷裡出來,轉身看去。
是裴相之。
隻是...穗安看著他蹙起眉頭,與第一次見麵相比,男人神情更冷了,而且對方雖然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但是那股沁在骨子裡的血腥味還是不可避免地湧入了穗安的鼻子。
男人隻有眼神是令穗安熟悉的柔和。剩下的都很陌生,也許,這副樣子才是對方的真麵目嗎。
穗安漂亮的小臉還殘留著被對方嚇到的慘白。看著可憐極了。
裴相之很久沒有見到穗安了,他直勾勾地盯著穗安的臉,對方身上的血腥味和地下室的陰冷讓穗安感覺自己在被什麼陰冷的生物盯著,有些不舒服。
“安安,我好想你。”
裴相之緊緊抱著眼前的少年,彷佛一鬆手對方就會消失不見。
穗安愣了愣,第一個感覺是,對方的身體怎麼這麼涼,涼的不想人類的正常體溫。
不過穗安沒有多想,本來對方的體溫就比常人要涼,所以這次,穗安也隻是以為對方是被凍到了,他回抱裴相之,輕聲說:“你能帶我出去嗎。”
抱著穗安的男人很爽快地答應了,“當然可以。我來這兒就是來帶你出去的。”
裴相之已經找到了少年,也沒必要去聽從殷久的命令了。
說著,男人鬆開少年,帶著少年逃離地下室。
一路上的場景穗安已經看過了,但是這次在上到一樓時,穗安看到眼前的場景不儘一愣。
之前他看到的隻是狼藉的地麵和遍布的血跡,可這次,卻有屍體在大廳處。而且,不止一具屍體。是很多屍體。
等走進看,穗安才發現那些屍體裡有他之前見過的人偶,因為這些人偶居然也會出血,隻是他們是藍色的。
穗安臉色瞬間慘白,他捂住嘴巴,忍著胃裡的翻湧。
他跟著裴相之穿過這片屍海,在一個拐角快要到大門時,穗安垂眸的視野裡突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停下腳步,眼睛不自覺的瞪圓。
靠在牆上的人額角的血跡已經凝固的仿佛已經滲透進了他的皮膚深處,明明不久前他們剛見過麵。
可是現在,卻靜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安安,看什麼呢?”大概是穗安停留的時間太久,裴相之回頭問了一句。
等順著穗安視線看到是與自己打架糾纏許久的顧向穆後,裴相之冷漠地說:“終於死了。”
“什麼...?”
聽到在自己心裡是個好人的裴相之說出這種話,穗安迷茫地看著他。
“沒...”
“砰——”
裴相之剛轉頭看向穗安要回答,卻被槍聲止住了話頭。
穗安眼眸一縮,眼前的男人嘴角滲出藍色的血跡,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撲騰一聲跪落在地上,頭顱低下。
就好像是機器人被人按下了暫停按鈕。
呆在原地的少年被連續的衝擊已經大腦宕機。
收起槍的裴鶴之看都沒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弟弟,來到穗安身前,語氣焦急,
“寶寶,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