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瀾再醒來時,他已經躺在彼徹星的醫院裡。
彼徹星是回首都星需要途徑的一顆星球。他之所以出現在這裡,聽照顧他的護士說,送他來的人是因為他“易感期信息素紊亂、不得不儘快就醫”,讓他入的院。
獨自躺在床上的盛瀾穿著病號服,頂著一頭亂亂的黑發和懵懂黑瞳,終於弄懂了究竟什麼是抑製劑、什麼是信息素……
搞半天,這竟然是會區分6個性彆的世界!
那鬱長官是什麼性彆?……
不,重點是,他把自己丟下就走了,他一定是快被自己氣死了吧嗚嗚嗚!
因為按照護士小姐姐的說法,盛瀾其實並沒有患上信息素紊亂症,他隻是睡得久了點,大概一共睡了三天。
於是盛瀾合理推測,情況應該是自己在飛船上死豬一樣睡了兩天,等飛船到達彼徹星、可以著陸,實在無法忍受和原諒自己的鬱長官,便以“易感期信息素紊亂”為由將自己送來了這裡。
這不就是對方對自己厭惡至極的標誌?……噫嗚嗚噫!!!
經過隔壁床大叔以及護士小姐姐的雙重科普,盛瀾已經搞清楚了,無論對方是什麼性彆,未得允許私自啃噬對方腺體、也就是脖子那塊兒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甚至還犯法!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他始終忸怩地沒來得及提出加鬱長官的好友。
如今驟然失去聯係,盛瀾隻能儘量從護士和醫生那裡詢問對方的身份。
然而醫院對送他來的人也一無所知。
“是軍方的人。”
按照護士小姐姐的描述,盛瀾並不是被一位白皮帥氣、高大彪悍的年輕小哥哥送過來的,而是被兩個軍方alpha大漢直接推進了醫院。
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們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你怎麼會做出強迫標記o的那種事情呢……”身為beta的護士姐姐語氣充滿遺憾,本來看這個弟弟挺乖的,沒想到他竟然是那樣無禮的a,護士姐姐對盛瀾的印象分銳減。
“我,假如我真的標記了……”
雖然感覺這種情況不太可能,標記鬱長官?無論標記的過程有多快,對方都能在那之前直接擰斷自己脖子還差不多。
但盛瀾依舊麵色煞白:“那我該怎麼辦哇?”
“當然是對對方負責啊。”
護士姐姐開始好奇這弟弟是否失憶了,否則怎麼會連這種基本常識都不懂,但她還是解釋了:
“要麼確定關係,要麼做出賠償,這就要對方說了算了。”
盛瀾:……
表情更垮了。
鬱長官都不想再與自己有任何聯係,至於賠償,自己身無長物……
“不過你也不用焦慮,對方會送你來就醫,說明還是想讓你活著的。”
隔壁床據說是得了信息素紊亂症的帥大叔alpha倒是非常貼心地分析:“不然你的歸處應該是警察局。或者直接被軍方懲處了。”
盛瀾:“……”謝謝,真是有被安慰。
一旁的護士小姐姐聽了也覺得有道理,a強行標記o可是重罪,即使臨時標記也違法。
而送這位黑發黑眼青年來的,可是兩位中尉。
這年頭可沒人想得罪軍隊。軍隊有獨立懲治權,且管理更嚴格,若是真的犯了錯就會被懲處。
“你連對方究竟是什麼性彆都不知道,那就也可能沒有強行標記吧。”帥大叔臉上的表情飽經滄桑:“隻要對方不是o,就不是那麼不容原諒。”
alpha易感期通常隻會對omega發情,也隻有o才會被a標記,所以ao關係才是曠古以來都很敏感的問題。
但如果一個a深愛的人是beta,那麼易感期時會往對方身上使勁兒也說不定,愛能超越一切嘛。
隻不過beta身上沒有信息素的味道,按照盛瀾所說的,對方身上有一股持久凜冽的霜雪般的味道,那應該就是信息素,所以也不太可能是beta。
但若說對方是a?
“aa戀是最難的,alpha都是領地意識極強的生物。”
帥大叔一邊說一邊上下打量著盛瀾:“但或許你冒犯的那人是個a也說不定。”
“怎麼說?”盛瀾表情迷茫地問。
帥大叔忽然咧嘴笑了,眼含深意:“因為你這模樣兒,如果是我的話就不會介意……”
“唰!”
帥大叔話沒說完,護士小姐姐已經一把將兩張病床間的簾幕拉上,阻止對方的眼睛再往盛瀾身上瞟。
這個寧願得信息素紊亂症也要搞aa戀、還不喜歡用抑製劑的大叔是醫院裡的常客了。
看黑發青年一幅什麼都不懂的樣子,想起對方還沒到18,想來是第一次易感期沒人教才走錯了路,她可不希望黑發青年近一步失足被帶壞。
“因為……”
在盛瀾迷茫又充滿求知欲的眼神中,護士小姐姐下意識接過話頭。
她沒好意思說是因為他信息素太弱了,也實在過於漂亮,就感覺什麼都有可能。
即便看不上一個人的行為也不想用身體缺陷來攻擊對方,beta小姐姐急中生智:“因為你胳膊上、腰上還有對方的指印啊,o和b應該很難造成這種程度的物理痕跡吧?”
盛瀾:……?
他身上還有指印嘛?!
噫嗚嗚噫那更完了,一定是自己糾纏鬱長官太凶,對方阻止自己時落下的!
想想大佬兩隻手輕鬆扯斷鋼筋的畫麵,他知道事發當時鬱長官一定已經非常冷靜克製了,要不然這會兒就不是自己身上有指印,而是自己的屍體上有指印了!
總之,get到了聞所未聞的新設定、還一下子得罪了有救命之恩的大佬,盛瀾心情很糟糕。
他坐在病床上抱膝種蘑菇。
打完一針抑製劑他就可以出院了,但因為是軍方送來的人,醫療費預繳得也很足,醫院不好來催他。
隻好任由青年在那裡種蘑菇。
盛瀾蜷縮坐了一會兒,就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人總要向前看嘛,至少他也該找機會向大佬道個歉才行!
彼徹星被全網覆蓋,他終於能隨時隨地上網,隻是還沒想好要先搜索什麼的時候,又來人了——
“盛先生您好,奉上峰命令,我們負責護送您回首都星。”
“上峰?什麼上峰?”盛瀾猛地抬頭,下意識以為是任家人或者是那個什麼紀桂澤找到他了,可一看來的是兩位軍官,他又稍稍變平靜了些——
這年頭沒人敢偽造軍方身份,而任家沒有軍方勢力,其他的股票攻,要整他也不必這麼大動乾戈。他們可不會如此費心地欺騙自己。
所以……
眼瞳倏地晃動,黑白分明得像濃墨驟然滴入白練,一個期待的答案在盛瀾心中冒頭。
其中的一位長官果然抬起智腦,給他出示了一份證件。
“我們是銀翼護衛軍的人。”
彆的盛瀾不認識,但證件上麵的銀色翅膀圖標他可太熟了!
盛瀾:哇!
鬱長官竟然還派人來送他回首都星?這是什麼契約精神!當初他們隻是說好,自己跟他走,也沒說一定要送到首都星……
盛瀾眼角忽然開始濕潤。
但轉念一想,把自己送回去他們就徹底沒關係了,盛瀾又不禁想要種蘑菇。
彼徹星距離首都星也有接近一天的路程。
盛瀾的東西都落在了大佬的飛行器上,他有信心自己的東西還在——一些營養液,幾本書和一把傘,倒也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估計大佬把他“丟”下船的時候都不會想到這些。
當然盛瀾也不會好意思特意去要。他隻是想有機會向對方解釋下自己的行為,再真誠地道個歉。
然而被鬱長官派來送他回去的兩位長官,卻都相當沉默寡言。
無論盛瀾問什麼,他們不是不說話就是不知道。打比方說——
上船以後,兩位長官首先問他想去首都星哪裡,需要定位。
盛瀾長睫下垂,也知道自己很任性:“我想去鬱長官那裡。”
兩位長官遲疑了一下,當真給自己的上峰發了消息請示,片刻後他們回複盛瀾:“抱歉,長官現在不方便見您。”
盛瀾:“……”
盛瀾耷下唇角。
但沒有為難兩位長官,他報了任家的地址。
說白了,鬱長官隻是捎了自己一道的好心人,他幫了自己,但他們本不該有什麼交集。
唯一出差錯的地方是自己咬了他。
盛瀾又下意識輕磕後牙。
這樣的話……他怎麼能再打擾對方?
後麵的路上,盛瀾一路都沒怎麼說話。
他在首都星的傍晚時分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