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2 / 2)

麵具型人格 夂槿 7119 字 5個月前

小聞先生正在睡覺。

他睡眠原本一向很差,因為他那奇怪的,所謂能力的東西,雖然每天隻持續並不固定的一個小時,但這一小時之內聞到的味道,卻並不是立刻就能消失的,而是一個慢慢消退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聞冬就不得不忍耐這種種味道交融,在鼻尖縈繞不去的混亂。

長此以往,他入睡就變得極其困難,不得不日常與安眠藥相伴。

可這兩天卻不太一樣。

聞冬發現,自從他前一天晚上在酒吧遇到季凜之後,那獨屬於季凜的,乾淨溫柔的草木香,就變成了一種近乎阻隔劑一般的存在。

雖然在能力出現的那一小時內,他依然可以聞到其餘種種,來自不同的人的不同情緒,但隻要時間一到,聞冬鼻尖就隻殘留了淡淡的草木香氣,像是將其他所有混亂味道,都全部阻隔掉了一樣。

這草木香氣對於聞冬而言,就像純天然的安眠藥,讓他變得很容易困倦。

沒選擇繼續留在季凜辦公室等他,也是這個原因。

聞冬怕自己在季凜辦公室睡著,他今天可沒喝酒,如果還是睡著的話,未免就顯得太不合時宜了。

可這一覺,聞冬睡得卻並不算好。

明明充斥在鼻尖的味道是分外舒適,甚至令人心曠神怡的,但聞冬卻不知為何,還是陷入了夢魘中。

夢裡,是在一場化妝舞會上,夢中的每一個人,都戴著麵具,看不到正臉。

或者其實,說化妝舞會也並不具體,因為那不過是一場借由化妝舞會為名的,專門針對未成年的,挑選大會。

犯罪組織的頭目們,依靠這場戴著麵具的舞會,挑選他們的組織成員。

進一步說,是他們的衣缽繼承者。

他們會不斷提問,誘導,以期挑選出最合心意的繼承者們。

麵具是最好的遮掩,麵具之下,內心一切黑暗的,極端的情緒都能夠被無限放大,不必再擔憂彆人的目光。

夢中的聞冬像是早已對這樣的場合習以為常,倒不覺得有多恐懼,隻是心生厭惡。

極度的厭惡。

因為實在是太難聞了,那是人類心底所有負麵情緒的集合,苦的,澀的,辛辣的,甚至是惡臭的,它們交融在一起,縈繞在聞冬鼻尖,令聞冬感到生理性反胃。

聞冬轉身逃跑,卻根本跑不開,逃不掉,一張張戴著麵具的臉向他湧來,那些麵具逐漸變得扭曲而變形,顯得詭異萬分,讓聞冬生出了一種近乎窒息的感覺...

“myjinjidon''tyoucry,inthisworldoutoftime...”

聞冬驟然驚醒。

“oldtimeoutofmind...”

深深喘息了兩下,聞冬才終於從噩夢中回過神來,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而夢中那種窒息的感覺,大概不過是源於,他之前竟然就這樣握著手機睡著了,手機此時此刻,正壓在他的心口。

聞冬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

他又閉了閉眼,做了個深呼吸,確認自己氣息平穩了,才劃了接聽。

手機聽筒中傳出熟悉的溫沉嗓音:“小聞先生?我是季凜。”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聞冬在聽到季凜聲音的那一刹那,確確實實萌生了一種,仿佛從地獄被拉回人間的,劫後餘生感。

“嗯,”聞冬簡潔應道,“是我。”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季凜的下一句話,就將他重新打回了地獄,甚至更勝一籌——

“是這樣的,我確實有件事情急於向你確認,”季凜彬彬有禮道,“之前加了你的微信,但你一直沒通過,恕我冒昧,直接就打電話給你了,我是想問一下,你是否知道,沈溪先生有一個腳鏈,上麵有一個麵具掛墜?”

聽清其中的某個詞眼,聞冬握著手機的手驀然攥緊,瞳孔緊縮,額頭上剛剛略微消散的細汗又重新浮了起來。

他還沒來及回答,就又聽見了“砰”地一聲。

聞冬下意識順著聲音來源看去,看見了自己原本安置在窗台上的花瓶應聲落地,四分五裂。

他睡前忘了關窗,現在外麵大概是變天了,窗簾被大風吹得鼓起了一個大包。

直到手機中再次傳出季凜的一聲“小聞先生”,聞冬才猝然找回自己的聲音,他輕聲道:“抱歉,我...我現在去市局找你,你能讓我看一看那個,那個腳鏈嗎?”

“實在抱歉,”季凜歉然道,“我今天已經下班了,現在在家,那個腳鏈屬於重要物證,我不能私自帶回家。”

聞冬一愣,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才發現他這覺睡了很久,現在已經晚上九點過了。

正要說句“那就明早見”,就聽季凜又溫聲開了口,他轉口說:“不過,我手機裡拍了照,如果你確實很迫切要看的話,可以來我家裡。”

不等聞冬說話,季凜就又體貼入微地補充道:“外麵起風了,我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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