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2 / 2)

麵具型人格 夂槿 9984 字 5個月前

隨著聞冬的安撫,盛夏的呼吸總算漸漸平穩下來,身體也重新恢複綿軟,臉色卻又蒼白了一個度。

聞冬蹙眉看著盛夏略微發青的唇色,動作熟練,打開了一旁的家用製氧機,替盛夏戴上了鼻氧管。

知道盛夏暫時沒力氣說話,聞冬簡短道:“是他殺,但凶手暫時還沒找到。”

有了外在氧氣供給,盛夏漸漸恢複了不少,他看了聞冬兩秒鐘,沒有再問更詳細的,隻是緩緩抬起了唯一能動的那條手臂,做了半個擁抱的動作,溫聲道:“冬冬哥哥,抱一下嗎?”

聞冬傾身,輕輕抱住了窩在輪椅裡的盛夏。

盛夏的下巴尖在聞冬額頭上輕輕蹭了蹭,又半玩笑半承諾般道:“我一定,儘量,活得,久一點,不讓,你難過。”

聞冬抬起頭,佯作生氣,伸手輕輕拍了下盛夏的腦袋,認真道:“放心,你一定會活很久的。”

盛夏今天穿了件布料溫軟的毛絨衛衣,他原本就瘦,癱瘓久了,身體免不得更會萎縮,最小號的衛衣穿在他身上,也依然空蕩,剛剛被聞冬一蹭,領口就歪了,突兀鎖骨顯露出來——

那裡,此時此刻,嵌著一枚和聞冬的一模一樣,卻和盛夏整個人氣質非常不搭的鎖骨釘。

在日光照射下,熠熠生輝。

聞冬目光落在那顆晃眼的鎖骨釘上,看了兩秒,他忽然開口:“其實自從得知沈溪去世後,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以前的想法,是不是錯誤的。”

他這話其實說得有兩分莫名,但注意到他的視線落點,盛夏卻立刻就聽懂了,他看起來好像瞬間就更虛弱了兩分,又輕聲咳嗽了兩聲,才喘息著問:“冬冬哥哥,為什麼,呼...會,這麼想?”

聞冬轉開了目光,轉而看向日光落在地板上的陰影,他一隻手輕輕覆在盛夏的手背上,以作安撫,另一隻手,則無意識般撥弄了一下自己鎖骨上的,那顆圓釘。

記憶從那個麵具掛墜一路回退,退回到詭譎的夢境,又最終定格在,鎖骨釘嵌入身體那一刹那,永恒的痛感。

片刻後,聞冬輕聲道:“我隻是忽然發現,有的事情,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真的早已有注定,是無論怎麼逃避,也逃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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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市局刑偵支隊的審訊室內。

“不要逃避轉移話題!”審訊的刑警盯著坐在他對麵,“二進宮”的錢書,嚴厲道,“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你琴房的音叉在哪兒?!”

單側玻璃外,唐初轉頭看向季凜,用氣音問:“季老師,我們不是已經排除他的嫌疑了嗎,還有必要用這種方法,這麼嚴審他嗎?”

“有必要,”季凜答得很果斷,“我們目前確實暫時排除了他的作案嫌疑,但丟“刀”的是他,目前還不能確定,他究竟是主動借刀的人,還是,被偷刀的人。”

唐初頓悟了。

之前聽阮甜彙報完最新進展,唐初都感到了一瞬絕望。

他對季凜的側寫毫不懷疑,畢竟搭檔多年,季凜對嫌疑人的側寫精準程度,是市局上下有目共睹的。

但現在實際情況確實是,他們先前的線索全都斷了,仿佛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唐初不肯放過一絲希望,又向季凜確認了一次,沈溪本人真的不會和舊案有關係嗎?要不要順著這個方向再排查一下?

但季凜卻再次搖頭否定了,並簡潔解釋了一句,說沈溪的家庭背景,並不符合舊案的牽涉人員。

唐初當時聽進去了,過了兩秒鐘,才後知後覺地疑惑,季凜又是怎麼知道,舊案牽涉人員都是什麼背景的?

可季凜沒給他機會再細問,而是轉口說,其實現在也並不是完全的僵局,至少他們確認了一點,那就是——

背後的真凶,頻頻讓錢書進入警方視線,是早已認定了,要讓錢書來做替罪羊。

隻是現在不能確定的是,錢書究竟,是否知情有人要殺害沈溪。

這二者所代表的含義相去甚遠。

如果知情,錢書就是那個主動借刀的人,他和凶手有著同樣的目的,想要害死沈溪,但卻沒想到會被凶手利用,推出來背鍋。

如果不知情,那他就是單純被陷害了。

這便是季凜要求再次嚴審錢書的用意。

審訊室裡,錢書依然西裝革履,卻不再刻意維持表麵的體麵,他暴躁道:“我不是已經回答過了嗎!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音叉原本就一直放在琴房窗台上的,前兩天才調過音,這兩天我都沒用,你們不問,我甚至根本不知道它不見了!”

唐初搖了搖頭,喃喃道:“感覺不像在說謊...”

他又轉頭問季凜:“季老師,你怎麼看?”

季凜視線也依然落在審訊室內的錢書身上,他沒有回答,而是忽然問:“之前說過,可以請錢教授那位得意門生,陸夢婷來問話,怎麼一直沒來?”

“彆提了,”唐初擺了擺手,鬱悶道,“你之前說完我就讓小阮去學校找她了,結果她好巧不巧的,正好請假了,說是吃壞了一直腹瀉…小阮都跑她宿舍去了,回來說她是真腹瀉厲害,臉都蠟黃蠟黃的,整個人憔悴得不行,什麼也沒問出來。”

季凜沉吟一聲,低聲問:“推測死亡時間內,她不在監控裡?”

唐初一愣,搖頭道:“對,不在,進出都沒拍到,不過她不是錢書的得意門生嗎,應該能走後門的教職工通道?”

畢竟眾所周知,好學生確實更容易擁有一部分所謂特權。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季凜緩緩道,“錢書是老師,可之前我們就知道了,他進出都走的正門,都在監控裡,而他的學生,卻走了需要鑰匙的後門…既然不是和錢書一起,那是誰給她開的後門?或者說,她為什麼能有後門的鑰匙?”

唐初驀然瞪大了眼睛,當即拍手道:“這麼一說,這個陸夢婷嫌疑很大!她作為錢書的得意門生,不但會很清楚,錢書的鋼琴前兩天才調過音,暫時用不到音叉,並且那個晚上,按照錢書的說法,她確實完全有機會拿到錢書琴房的音叉!”

季凜不置可否,隻是道:“我個人認為,錢書和陸夢婷的關係,應該不隻是普通的師生,至於有沒有嫌疑…我需要當麵和她聊一次,才能判斷她是否符合我的側寫。”

唐初怔了一下,正要問“不是普通師生,那又是什麼關係”,可還沒出口,他口袋裡手機就是一震。

急忙摸出來解鎖,看清屏幕上的信息,唐初一拍台麵,激動道:“凶器藏匿地點找到了!”

邊說,他邊直接將手機丟給了季凜,示意季凜看信息,他自己則飛快單手扯下耳麥,大步走進了審訊室。

沒有坐下來,唐初單手撐在桌麵上,俯身,緊緊攫住錢書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錢教授,你不說在哪兒是嗎?現在不用說了,我來告訴你,我們已經找到了殺害沈溪的凶器,就在你自己的車裡,你還要狡辯什麼?難道要告訴我,這兩天還有彆人坐過你的車嗎!”

唐初一口氣說完,視線就一落不落定在錢書臉上。

可聽了唐初的質問,錢書眉毛高高挑起,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很大,震驚的神色不似作偽,“你說什麼?什麼在我的車裡?”

“凶器,”唐初厲聲重複一遍,“殺害沈溪的凶器!”

“這…”錢書滿麵茫然,“這怎麼可能!我真的沒殺人,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沒人坐你的車,”唐初故意道,“那難道那東西還能插了翅膀,自己飛進你車裡嗎?!”

“不是…”錢書呆愣搖了搖頭,隨即,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般一拍手,大聲道,“我說我不知道,但我沒說,沒說沒人坐我的車,我想起來了,有人坐的,有人坐過!”

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唐初朝單側玻璃外看了一眼,一邊眉毛略微得意地揚了一下。

但季凜卻對著耳麥,淡聲道:“他說的不是陸夢婷,你信嗎?”

唐初一愣,還不等他反應,就聽錢書又開了口,急聲道:“警官,你相信我警官,真有人坐我的車!他叫韓揚,是...是我們學校研一的一個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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