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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具型人格 夂槿 51658 字 5個月前

目光垂落過去的瞬間, 季凜驀然握緊了手中的槍。

冰冷槍口再次直抵雲風的眉心。

對上麵前男人的目光, 雲風竟本能打了個顫。

有那麼一個極其短暫的瞬間, 雲風是真的懷疑麵前這個過分冷靜, 又令人畏懼的男人, 會真的開槍殺了他。

為此, 雲風甚至下意識閉起了眼睛。

但那不過隻是一瞬間。

等雲風再睜眼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被用那條染了血汙的麻繩,以一種不同尋常又分外牢靠的係繩方法捆綁了起來!

完全無法掙脫。

而再看季凜,季凜已經收回了槍,側對雲風單膝蹲在了聞冬麵前。

聞冬躺在地毯上,依然麵色蒼白,雙目緊閉,槍聲這樣大的動靜,都沒有讓他有分毫醒轉。

季凜不得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在那個瞬間如果細看的話,其實能看得出,季凜的手指在微微發顫。

這說出去大概沒人會信。

無論是開槍,還是懸於高空隻靠一條手臂支撐,亦或是在突發撞車事故命懸一線的刹那,季凜的手都穩得如同最精密的儀器。

可現在,明明隻是探一探鼻息,這樣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他的手卻在難以克製顫抖。

就像生怕麵臨一個完全難以承受的後果一樣。

其實如果此時此刻,聞冬是醒著的,也正好能聞到情緒的話,那麼,他大概會平生第一次聞到季凜此時的情緒——

那一定是極致的擔憂與恐懼。

隻不過很可惜,聞冬現在不會聞到。

直到噴灑在指腹上的氣息微弱但還算穩定,季凜才倏然闔了下眸,壓下了心底不斷翻滾的暴戾情緒。

“你是她前男友?”身後雲風忽然開口。

大概是察覺到麵前男人並不會真的殺了他,雲風沒有先前那麼驚恐了,而同時,他也當然不會把季凜往警察身份上想,因為季凜從頭發絲到腳尖,確實看起來沒有一處能和「警察」兩個字沾上邊的。

除了他那把槍,確實是警用無疑,隻不過雲風認不出來。

總之,雲風雖然被綁起來動彈不得了,但不得不說變態的心理素質確實異於常人,在眼下這種情況之下,他竟然又有了聊天的「閒情雅致」。

季凜莫名覺得「前男友」三個字耳熟,回想起聞冬確實在上一次和雅深私立校長打交道時候,就給他扣過這個名號,可此時此刻,這三個字聽在季凜耳朵裡,卻莫名有兩分刺耳。

那一瞬的遲疑落在雲風眼裡,就成了否定。

雲風想了想,又轉口道:“不對,你是不是姓季?”

這個問題倒是一時間出乎了季凜的意料,本能裡的警覺讓他沒有出聲,卻偏頭看向雲風,以一種仿若含著天然審視意味的目光。

“看來我猜對了,”雲風迎上季凜的目光,竟還笑了一下,又問,“你怎麼找來這裡的?”

季凜依舊沒有回答,可雲風卻好像並不在意,他又自顧自說了下去:“這裡安裝過屏蔽裝置,普通手機定位在這邊是無效的,除非除非在她身上,有其他的免屏蔽定位裝置,讓我來猜猜看,會是什麼?”

邊這樣說,雲風的視線邊落回到了季凜懷裡的聞冬身上,隻是一瞬,他的目光就落在了聞冬纖細腳踝處,那個腳環上。

雲風了然一笑:“原來是這個。”

頓了頓,他唇角笑容緩緩擴大,眼底迸射出癲狂的光,他一字一頓道:“真沒想到季怡小姐的哥哥,和我一樣,也是個變態。”

電光火石間,季凜便聽懂了雲風的意思,也明白過來雲風為什麼會知道他姓季了。

那其實不是「知道」,而是源於聞冬給他捏造的新身份。

聞冬一定是在雲風麵前自稱季怡,而這個腳環,很可能早已被雲風關注過詢問過,但是為了試探接近雲風,聞冬謊稱自己也有一個哥哥,而至於腳踝上這個腳環,聞冬自然會說是哥哥送的。

但現在,雲風卻發現了這個腳環最大的秘密——

它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裝飾腳環,它裡麵,有非常發達甚至能夠避開屏蔽的定位裝置。

這可不是變態嗎?

試問這天下又怎麼會有正常的哥哥,給自己的「妹妹」身上安裝定位裝置?

當然了,即便不是兄妹關係,季凜同樣承認自己確實是個變態。

因此季凜並沒有否認。

他隻是微微勾起了唇角,邊穩穩抱著聞冬起身,邊對雲風說出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句話,嗓音溫和如常,措辭堪稱有禮:“我確實是,不過就不勞雲先生在這裡剖析我的心理了,還請等到了審訊室裡,雲先生再同我好好剖析一下你自己的心理。”

話音落,沒再等雲風回答,季凜抱著聞冬轉身,大步向門口走去。

唐初已經趕來,兩人在房間門□□換了一個眼神,季凜便腳步不停,抱著聞冬離開了雲風的彆墅。

——

聞冬在做一場極其單調,而又極其冗長的夢。

夢裡,他墜落於深海。

空無一物的深海。

溺水乃至窒息的感覺,當然是不好受的,可聞冬並沒有感到絲毫恐懼,他甚至沒有想要掙紮。

甚至在他內心的最深處,隱隱有個聲音在說:就這樣沉睡下去,不要再醒來了,這樣很好。

聞冬其實是想遵從那個聲音的。

他想,再也不醒來好像確實沒什麼不好。

可冥冥之中,卻又好像有什麼牽掛著的,讓他放不下,並不是很甘心,真的就這樣徹底沉睡下去。

聞冬說不清讓他放不下的究竟是什麼,隻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極其狹窄的亮光。

明明很狹窄,卻又亮得驚人,亮得聞冬不自覺想要去追隨。

而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他重新掙紮起來,在深海中向那道亮光奮力遊去。

靠得越近,那道亮光就越寬,也越亮。

直至亮光覆蓋視線所及,聞冬終於在視野儘頭,看到了他所牽掛著的——

那裡站著一個男人,身形高大而挺拔。

可聞冬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的臉上,戴著一麵麋鹿麵具。

聞冬倏然醒了過來。

入眼是雪白的房頂,聞冬有一瞬迷茫,好像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過下一瞬,耳邊就響起了熟悉的溫沉嗓音,隻是這道嗓音在此時此刻聽來略微發啞:“你醒了。”

聞冬驀然側頭,向聲音來源看去。

大概是身體還沒恢複,這個偏頭的動作又做得太急,聞冬眼前一瞬發黑,他下意識閉了閉眼,緩過這陣短暫的不適。

聞冬自認沒有表露出分毫,可下一秒,就聽季凜又沉聲問:“是頭暈嗎?”

聞冬微微一頓,他睜開眼看向季凜,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就是轉頭轉猛了,現在好了。”

太久沒說話,他的嗓音也略帶啞意,且底氣虛弱。

“坐得起來嗎?”季凜伸手從床頭櫃上拿下一杯溫水,垂眸看向聞冬,“喝口水。”

聞冬點了點頭,沒要季凜幫助,自己撐著床沿坐了起來,他靠在床頭枕上,伸手接過了季凜手裡的水杯遞到唇邊,喝了兩口才道:“謝謝。”

季凜搖了搖頭,又嗓音溫沉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需要叫醫生嗎?”

聽到「醫生」兩個字,聞冬握著水杯的修長手指微微一緊,他搖頭,又薄唇微抿道:“沒有不舒服,隻是沒什麼力氣,醫生怎麼說?”

如果細聽的話,大概能聽出他語氣中沒有克製住,泄露出來的遲疑意味。

聞冬當然記得自己是怎麼昏迷的。

他也記得在昏迷前發生的種種異常情況。

其中最異常的,大概就是他喝下了雲風給他的那杯水,竟激發出了他的特殊能力。

雖然現在暫時聞不到情緒了,但很顯然,聞冬清楚知道,市麵上的普通藥物絕不會造成這種反應。

對於雲風給他下的藥,聞冬隱隱有個猜測,但還不能夠確定

不過接下來季凜說出的話,就幫他確定了——

“醫生說你的身體本身沒有問題,”季凜緩聲道,“會出現昏迷,應該是因為你服下了一種不明物質。”

不明物質。

與聞冬猜測的相符。

之前在傅煙體內,也檢測出了一種不明物質,並不是傅煙的死因,但這種物質確實存在,且不明。

當時追查這個不明物質的來源,追查到了一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名叫晴海生物。

聞冬和季凜本要去這家公司摸底,但在去的路上就碰上了「意外」車禍,導致季凜ICU一日遊,再醒來,他們就被接連而起的案情推著走到了現在,暫時無暇再去摸底。

隻是聞冬沒想到,短時間內竟然又出現了這所謂的不明物質,且還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不過

聞冬遲疑道:“這種藥物的作用是什麼?雲風原本應該還沒有想置我於死地?”

“原本應該是沒有的,”季凜應了一句,暫時沒有提起當時自己趕到時候,雲風的麻繩已經勒上了聞冬的脖頸,而是言簡意賅道,“根據雲風口供,他說他給你下的藥,是一種新型催眠藥,是晴海生物出品。”

聞冬心尖重重一跳。

卻不止是因為再次聽到了「晴海生物」四個字。

更是因為,雲風說,那是一種催眠藥。

在這一點上,聞冬是相信雲風的,因為他當時確實感覺到了被「催眠」——

思維混沌,好似不受控製般想要跟隨雲風,雲風讓他說什麼,他好像就會不受控製說出口。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他就不該被激發出那樣過激的特殊能力,更不該昏迷了。

聞冬又無意識般抬起手,指尖輕輕撥轉起鎖骨上那枚圓釘。

會出現這樣的反應,很可能是因為

“據雲風口供,”見聞冬沒有說話,季凜又不緊不慢沉聲說了下去,“晴海生物那邊給出的解釋是,會出現這樣的反應,很可能是因為服藥人體內本就存在同類型藥物,兩種物質對撞矛盾,便會如此。”

聞冬指腹倏然用力,按住了指下那枚鎖骨釘。

這正是他的猜測

因為他的身體內,確實有一種可以稱之為不明物質的東西。

這是他特殊能力的來源。

是他迄今為止不可言說的秘密。

從某種角度來講,也可以說是他一生痛苦的開端。

“所以,”季凜忽然俯身,攫住聞冬的眼睛,一字一頓問,“聞冬,你知道在你身體裡的不明物質,是什麼嗎?”

早已習慣了季凜百般試探,這次卻猝不及防是記這樣直白的問法,聞冬愣了一瞬,忽然勾唇笑了。

他沒有回答,而是半是玩笑般自嘲道:“季先生忽然這樣直白不同我周旋,算是對我一個病號的關照嗎?”

不知被這句話中的哪一個詞眼戳到,季凜微微蹙了下眉,他沒有回答,隻是依然注視著聞冬的眼睛。

季凜的眼眸顏色很淺,可被他這樣專注注視的時候,又覺得仿佛在被深淵凝視,望不見底。

聞冬忽然感覺不大自在,他偏開視線不再同季凜對視,說出來的話愈發添了不著調的揶揄意味:“還是說,你被我今天嚇到了,怕我死了?”

明明是故意說出來譏諷季凜的話,可在出口的瞬間,聞冬卻莫名覺得心臟一澀。

好像在心底的最深處,莫名就開始緊張,而又期待起這個問題的答案。

然而下一秒,聞冬就聽見季凜言簡意賅答了一個字:“不。”

聞冬嘴裡瞬間泛起一股苦味。

不過還不等這股苦味彌漫開來,季凜就又慢條斯理說了下去:“不怕你死,你死的話,我會陪你。”

明明是句堪稱千斤重的諾言,可季凜說出來的語氣,卻又好似平淡自然得像是在說「你要吃飯的話,我會陪你」一樣。

聞冬驀然側過頭來看向季凜。

在這一刻,聞冬甚至極其罕見,沒有管理好自己的麵部表情,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眼底浮現起難以置信的茫然。

大概是他這副表情確實罕見,季凜唇角微微揚了揚,語氣也染上兩分笑意:“很驚訝?類似的話,我不是之前就說過嗎?”

聞冬默然。

季凜確實說過類似的話。

在那場車禍之後,聞冬曾有短暫衝動,問過季凜有沒有想過,他們之間還可能有另一種關係。

一種跳脫出所謂的「獵手」與「獵物」,更為平等,又能互相束縛,互相占有的關係。

那是真正意義上的伴侶。

當時季凜回答:“如果我們是另一種關係的話,在那輛車撞來的瞬間,我就不會打方向盤了。”

很顯然,在季凜的定義裡,真正的伴侶,理應共生,亦共死。

所以季凜剛剛說出那句「你死的話,我會陪你」,聞冬才會感到震驚。

這句話在聞冬聽來,簡直和「我邀請你做我的伴侶」無異。

“你之前不也默許了嗎,”季凜又緩聲道,“默許你會考慮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看,要你的玫瑰永開不敗。”

說到這個,聞冬就又想起了腳踝上那個腳環。

他當時說,等季凜出院後,可以給他換一個掛墜,把現在這個調色盤掛墜換成玫瑰。

這於聞冬而言確實是一種默許。

默許他會認真考慮他們之間的關係。

不過季凜出院之後案件跌宕起伏,確實還無暇去定製新的掛墜。

況且,季凜也有私心——

希望定製這個掛墜的時候,他已能真正擁有他的玫瑰。

聞冬薄唇動了動,終於想要說句什麼,然而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季凜目光也同樣落在了聞冬纖細腳踝處,那個他親手為聞冬戴上的腳環。

季凜沒有讓聞冬開口,而是抬手食指豎起在唇邊,輕「噓」了一聲,之後忽然道:“在你給我答複之前,我還要再向你坦白一件事情。”

其實說是坦白,可季凜這時候又好像變得含蓄委婉起來。

他沒有直接說「我在你的腳環裡安裝過定位」,而是說「雲風彆墅區那邊,有定位屏蔽裝置」。

可聞冬何其敏銳,他又怎麼會聽不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

隻是略怔了一瞬,聞冬就反應過來了,他莫名覺得好笑,清冷眉眼都微微彎了起來,忍不住問:“你現在就坦白這個,難道不怕我被你嚇到,從而拒絕你嗎?”

畢竟絕大多數正常人,如果在得知了自己的追求者,竟然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大概都會被嚇到,從而立刻選擇拒絕了。

所以季凜這算什麼?

是篤定了他和他一樣瘋,絕不會被嚇到嗎?

“不怕,”季凜忽然靠近聞冬,薄唇無限趨近於他的耳廓,卻又差之毫厘沒有真正觸碰到,低聲問,“聞冬,你聽過一句詩嗎?”

聞冬忍著想要抬手揉耳朵的本能反應,下意識問:“什麼?”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季凜緩聲念出了那句詩,“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季凜的嗓音本就低醇如同大提琴,這把嗓音實在太適合用來念這樣的情詩。

那簡直就是在種下罌粟花海,誘人靠近,沉淪,深陷不可自拔。

念完,季凜微微一頓,又忽然靠得更近,薄唇很輕很輕,如同羽毛般輕輕吻了吻聞冬的耳尖。

之後,他就就著這個姿勢,一字一頓問:“所以,我的小玫瑰,你被打動了嗎?”

作者有話說:

來了雖然很晚,但是我寫到告白了!!並且很粗!!

這章我個人很喜歡,寫得很快樂,希望大家也能喜歡。

「共生共死」和「玫瑰永開不敗」指路60-61章,是和前麵對應起來的。

小季那句詩出處博爾赫斯,真的覺得放在這裡很合適。

鞠躬,非常愛大家。

第87章

大概沒有人能不被這樣的季凜打動。

當他的薄唇輕掠過敏感的耳廓, 溫沉悅耳的嗓音流淌進鼓膜,沾染黑暗意味的浪漫情詩直擊心臟

聞冬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懂得了什麼叫做「心動」。

他想, 如果此時他能夠聞到自己所散發出的味道,那一定是芬芳馥鬱的玫瑰香氣。

然而,聞冬長久以來早已習慣將自己套在一個冷然無情般的外殼裡,因此即便此時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胸腔內心臟的活躍, 可表麵上,聞冬也不過是略微沉默兩秒,之後微挑眉梢, 淡笑問:“季凜,你現在, 算是在對我告白嗎?”

季凜沒有立刻做出回答,而是稍微後撤了些微距離, 能夠讓他清晰看到聞冬的眼睛, 看到那輕顫的睫毛,看到那雙上挑的清冷眼眸中, 暈開毫不自知的明亮期待。

片刻後,季凜才又忽然靠近, 薄唇輕輕吻上聞冬的單薄眼皮。

他直白道:“對,是在告白,不知我的小玫瑰, 可否賞我一個答案?”

季凜太會講話, 連要個答案都要用「賞」字, 好像將自己放得很低很低。

可聞冬想, 明明沒什麼不在他掌控之中。

不過聞冬並不討厭這種掌控, 相反, 這樣的掌控會帶給他一種隱秘的愉悅,他願意被季凜掌控,同時,也同樣想掌控季凜。

於是短暫的靜默之後,聞冬薄唇微張,好似前言不搭後語般道:“你什麼時候才去定製腳環?把我的這個掛墜換成玫瑰,另外,你不是說過會給自己也定製一個,之後讓我給你戴上嗎,裡麵我也要安裝定位。”

我們都是一樣的瘋子。

我不怕被你時刻定位,時刻追蹤,我也同樣要時刻定位你,時刻追蹤你。

誰也彆想逃離。

聞冬沒有講出口的話,季凜當然都聽得懂。

對視兩秒鐘,季凜那雙淺淡眼眸緩緩亮了起來,眼底的光近乎亮得灼人。

他不再克製,單手捏著聞冬的下巴,發狠般吻了下來。

“我的小玫瑰,”季凜低聲喃喃,溫和語氣中此時帶出股彆樣瘋勁兒,“你逃不掉了。”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選擇接受一個瘋子的愛情。

就彆想再回頭。

此時此刻,聞冬靠在病床床頭,他明明才剛從昏迷中醒轉不久,臉色比往日還要蒼白,眉眼間都隱隱透著虛弱,又被季凜以一個絕對掌控的姿勢限製住——

好像是徹頭徹尾的弱勢地位。

然而他下巴微抬,眉梢挑起,眼底卻又分明暈開不甘示弱的淩厲鋒芒。

明明被季凜吻得氣息都不足了,聲線也在微微發顫,可聞冬卻還是一字一頓道:“你也一樣,my Devil。”

你也逃不掉了。

作者有話說:

那就恭喜二位喜結連理叭!【x】

第88章

雲風當場被捕後, 唐初沒費太多力氣,就從雲風口中得到了案情的全部真相。

雲風承認了自己就是殺害雲星,以及第二個受害者的凶手。

作案動機聽起來像是個笑話, 就是之前聞冬猜測的那樣——

隻因雲風和雲星沒有血緣關係,雲風喜歡上了雲星,是想要獨占她的那種喜歡,可雲星卻隻把雲風當哥哥, 不但和傅煙談起了戀愛,還在不久前到了要談婚論嫁的程度,雲風無法接受自己的心上人不愛自己, 還最終要嫁給彆人,再也不會屬於自己, 由此便起了殺機。

當然,這隻是最表層的。

追溯心理根源的話, 可以追溯到雲風隻是雲家義子, 雖然自幼他的養父母,也就是雲星的親爸媽都待他不錯, 但樁樁件件於雲風而言,都像是施舍。

在外就更是如此了, 他時時刻刻都要記得自己所謂「上等人」的身份,生怕給自己的養父母丟臉,所以時時刻刻都要保持最好的禮儀氣度與外在形象, 可即便如此還是難免有在背後把他當談資的真少爺們, 隻要一想起真少爺們每每看他的眼神, 雲風就清楚知道, 那些真少爺們打心眼兒裡是看不起他的。

長久在這樣心理不平衡的環境下長大成人, 雲風的內心其實非常扭曲而又自卑, 覺得自己像是個不倫不類,被華服包裹起來的小醜。

投射在愛情上就更是如此了。

雲風覺得雲星不愛他的根本原因,同樣也是發自內心看不起他。

當時在審訊室,雲風自我剖白到這部分的時候情緒瀕臨失控,對著唐初大喊“你看不起我,你們都看不起我!我就不配存在!”

唐初當即擲地有聲懟了回去:“對!我確實看不起你這種得不到就要摧毀,隻會通過淩-虐女性來尋求優越感的廢物!”

雲風確實如此了。

長久的心理扭曲與過度自卑,早已讓他變得不正常了,他無法在普通生活中獲得絲毫屬於他的滿足感,獲得感,他覺得世上的一切都並不真正屬於他。

唯有,唯有在他親手用麻繩勒死自己最愛的女人時候,能夠清楚感受到他最愛的女人,在他手裡緩慢停止呼吸,最終失去生命,唯有在這樣的時刻,雲風才感覺到了獨屬於他的滿足感與獲得感——

他在審訊室裡狀似癲狂般如是說:“在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能夠掌控我最愛的人的性命,她對我毫無反手的能力,隻能苦苦哀求,她不知道,她越哀求我越興奮,在那一刻,我覺得自己就像她的神,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至於為什麼要切割下一側乳-房,原因就和最初季凜分析的一樣,這於雲風而言是一種值得好好珍藏起來的戰利品。

雲風的發言簡直變態得唐初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當然了,這裡麵還有很關鍵的一點,那就是——

雲風其實最初並不是這樣變態的。

他心理的扭曲是真,自卑也是真,但原本還不至於發展到殺人這個地步。

答案很顯然了,依然是麵具的誘導在其中「功不可沒」。

當然,包括殺害第二個受害者,這其中也是麵具的進一步誘導。

在殺害雲星之後,雲風其實一度陷入了一種極度的自我矛盾中,滿足隻是殺死雲星的那一瞬間,但在雲星真的死了之後,他不可避免還是感到非常悲痛的。

這種悲痛一度讓他想要自我了斷。

但也是這個時候,那長久以來的匿名郵件再次找上了他,告訴他自殺並不能真正緩解悲痛,想要一直獲得滿足,就該一直在這條路上走下去,通過每一次新獲得的滿足感,來稀釋內心悲痛。

於是,雲風又開始尋找新的目標了。

因為新的目標於雲風而言,不過是雲星的替代品,因此自然有很多和雲風相似的特征,這就包括季凜和聞冬先前分析出來的,也正是聞冬照做的——

二十三歲,穿水藍色長裙(雲風承認了雲星死時身上那條長裙,正是她買的),香道愛好者。

至於為什麼切割雲星乳-房時候要用難尋的香刀,而切割第二個受害者乳-房時候則用了普通的水果刀,這也同聞冬的猜測對上了,就是因為在雲風眼裡,第二個受害者不配被用香刀。

不同的工具,代表了他對目標的不同重視程度。

當時在審訊室中講到這裡的時候,雲風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一般,回味般眯了眯眼,又一舔唇道:“可惜了,你們警隊派出的那位季怡小姐確實是個極品,如果當時你們能再晚來兩分鐘,她就會是我的完美戰利品,我一定不會用水果刀來對待她的,雖然我覺得她完全配得上香刀,但這是對雲星的一種背叛,所以還是算了,但我一定會尋到一種最適合她的刀具的。”

唐初出現時候,雲風就反應過來「季怡小姐」是警方的人了,隻不過雲風一直都不知道,他口中的「季怡小姐」,性彆為男,如假包換。

當然,雲風這番稱得上大逆不道的惡寒發言,又被唐初狠狠輸出了一通。

不過輸出完畢,唐初心有餘悸,又不由慶幸起來——

幸好季凜不在,沒聽到雲風這番話,不然的話,唐初都怕季凜會在審訊室直接對雲風開槍,落得個不合規擊斃嫌疑人的罪名。

可唐初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念頭來得莫名,明明季凜一向都沉穩冷靜仿佛沒有情緒,又怎麼可能會做出這麼衝動的事情來?

他當然不會知道,「沉穩冷靜仿佛沒有情緒」的季凜,此時正在同聞冬「秋後算賬」——

聞冬身體沒什麼大礙之後,又和醫生確認過了可以出院,就被季凜直接帶去了季凜家中。

剛剛從追求者晉升為正牌男朋友的季凜,犯起病來簡直理直氣壯。

一進門,聞冬第一時間就被季凜推入了浴室。

他假發早就拆掉了,但身上還穿著那條水藍色長裙沒來及換。

不過這副模樣在他身上也並不顯得違和亦或奇怪,正相反,在他雌雄莫辨的昳麗麵孔之下,短發配長裙反而有種彆樣的,颯爽的美感。

可季凜卻斂眉道:“以後不要穿這個了。”

聞冬本身對女裝並沒什麼偏愛,除非像這種特殊需要的時候,他本就不穿女裝,可季凜現在特意這樣講,聞冬那一身反骨就又開始作祟了,他故意反問:“為什麼,不好看嗎?”

季凜眉心肉眼可見蹙得更深,他眸光定格在聞冬纖細脖頸上,那被單薄絲帶遮起來的精致喉結處。

片刻之後,季凜忽然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探上聞冬脖頸上的絲帶,輕巧一抽,就將絲帶抽了下來。

聞冬的喉結展露無遺,浴室不算明亮的燈光,在他喉結處投下一道暗影。

“好看,”季凜的目光依然定在聞冬的喉結上,他神情近乎是癡迷的,嗓音也不自覺啞下來,占有欲直白而坦蕩,“很好看,所以不想給彆人看。”

略一停頓,就像是忽然又意識到了自己這話講得過於蠻橫一般,季凜終於舍得暫時從聞冬的喉結上移開目光,轉而落回聞冬那張昳麗麵孔上,又勾唇彬彬有禮般補上一句:“可以答應我的無理請求嗎,我的小玫瑰?”

聞冬是真喜歡極了這樣的季凜。

季凜在他麵前,瘋得不加遮掩,可紳士同樣刻之入骨,這兩種截然不同甚至天差地彆的個性卻完美融合在他身上,絲毫不顯違和,反倒有一種拉扯到極致的,反差魅力。

那就像是橡皮筋的兩頭,聞冬為之著迷,更熱衷於想探手將那根橡皮筋繃到極致。

比如現在,他明知道季凜想要的答案是什麼,卻偏要挑釁般問:“如果我說不答應呢?”

季凜盯著聞冬看了兩秒鐘,才又勾唇笑了一下,之後好似輕描淡寫般道:“不答應的話,那麼如果你下次再穿這樣出去,我就會帶上槍,誰看你,我就射誰的眼睛。”

聞冬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搖了搖頭,語氣很篤定道:“你不會的。”

聞冬能感覺得出來,雖然季凜真的很瘋,雖然他剛剛說的這句話,很可能確實就是他的心裡話,他很可能是真的想這麼做,但聞冬就好似在冥冥之中有種篤定,相信季凜永遠不會真的這麼做。

這種篤定並不是來源於季凜的職業隸屬於警隊,也不來源於所謂法律的約束,而是來源於

聞冬不自覺微微蹙了下眉。

在這個瞬間,聞冬忽然意識到,自己對季凜的這種可以稱之為信任的情感,來得很沒有源頭,好似直覺。

“這麼篤定?”季凜微微挑了下眉,低聲問,“為什麼?”

聽到季凜這樣問,聞冬竟下意識就想脫口一句「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可話到嘴邊又堪堪刹了車,聞冬覺得這句話在此刻講來實在莫名,於是頓了一秒,他還是將這句話原封不動吞了回去,轉而斟酌般道:“不知道,隻是覺得覺得一直以來,你都在遵循著某種無形的守則。”

正常人總以為瘋子是不會有原則的,其實他們不知道,瘋子恰恰比任何人都更有原則,隻不過,他們的原則不同尋常不念塵俗,隻為自身是從。

很顯然,季凜就是這其中的典型。

大概是沒想到聞冬會講這樣一句話,季凜眸光微微動了動。

有那麼一個瞬間,聞冬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麼,不過最終,季凜也隻是唇角挑起,低笑道:“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會那麼做,你如果執意要這樣穿的話,我大概很可能,根本就不會讓你出去的。”

“哦?”聞冬挑了挑眉,刻意做出一副洗耳恭聽般的模樣,輕笑問,“你要怎麼做?鎖鏈,囚-禁?”

他這樣問的時候,就直直望進季凜的眼睛,不閃不避,等季凜一個回答。

季凜也垂眸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對,在密閉的浴室空間內,仿佛有無形的火煋四濺,像一種無聲的對峙。

說來有趣,明明此時此刻,聞冬和季凜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可以共生共死的伴侶關係,但他們之間好像永遠難以變得平和。

任何一個微小的話題都好似能輕易在他們之間點起火煋,將他們拉扯回橡皮筋的兩頭。

片刻之後,是季凜率先打破了這種對峙的氛圍——

他過於淩厲深邃的眉眼微微彎了彎,嗓音驀然間變得溫緩,語氣也好像染上了兩分似是而非的曖昧意味,慢條斯理道:“怎麼會?我隻會想方設法取悅你,之後請求你,不要再讓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看到這樣的你。”

聞冬倏然間想起了之前,他們在射擊館遇到的那次。

那時候,季凜其實就說過類似的話。

季凜問他:“小聞畫家,以後可不可以隻有我一個模特?”

當時聞冬拋給他四個字:“看我心情。”

於是季凜就說要給他當靶,以此來問他這樣做的話,會不會心情好一點。

稍微回味了一下當時的記憶,聞冬抬手,修長手指輕輕掠過季凜的薄唇,滿含期待般問:“那麼,my Devil,說說看,這次你要怎麼取悅我?”

季凜微探出舌尖,輕輕裹挾過聞冬的指尖,之後,他忽然抬手攥住了聞冬的手,隨後傾身靠近,微微俯身,薄唇吻上了聞冬的喉結——

在那最為脆弱而又致命的部位,微張開唇,犬齒竭力克製力道,留下並不疼痛,卻又足夠打下烙印般的齒痕。

舌尖舔-舐而過,季凜就著這個姿勢,輕笑道:“我的小玫瑰,我可以服侍你沐浴。”

不等聞冬說出什麼回絕的話,季凜的犬齒就又微微施力,肆無忌憚在那朝思暮想的喉結上輾轉碾磨,如願聽著聞冬由平穩漸漸變得紊亂的呼吸,季凜才不緊不慢補上一句:“我會用你的絲帶,把眼睛蒙起來的,可以嗎?”

作者有話說:

小季,你確定你是在取悅冬冬不是取悅你自己嗎?!【指指點點】

第89章

不過最終, 這一次季凜還是沒能成功「取悅」到聞冬。

倒不是聞冬不願意,而是他根本沒來及表明自己的意願,季凜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唐初打來的, 說傅煙的哥哥傅恒已經到市局了,並要求見季凜,不見季凜不開口。

當然,唐初完全有辦法逼他開口, 隻不過如果季凜能到場的話,倒也沒必要采取特殊手段。

無法,季凜隻好退出了浴室, 聞冬以最快的速度衝了個澡,又換上了季凜的衣服, 兩人便一同趕去市局。

從聞冬穿好衣服開始,季凜的目光就完全定在他身上了。

季凜衣櫃裡基本就是清一色的白襯衣黑長褲, 上衣倒還好, 可兩人畢竟身高體型有差,聞冬完全沒法穿季凜的長褲, 太長了,還需要係皮帶, 因此最終季凜費力找出了一條工裝風五分褲,這還是哪一年席應宗非要買給他的,隻不過季凜一次都沒穿過。

白襯衣配卡其色工裝短褲, 這個搭配其實是有兩分不倫不類的, 奈何聞冬相貌太好, 身材也太好, 竟硬生生把這套搭配穿出了一種藝術感——

季凜的白襯衣在季凜身上剪裁得體而修身, 完美契合他的「紳士」形象, 然而穿在聞冬身上,就因為略微偏大而顯出兩分空蕩的單薄感,聞冬還不像季凜那樣要把紐扣係到最頂,他頂上兩顆都沒係,袖口的紐扣也沒係,鬆散垂下來,遮住他半截手掌,這種穿法再配上他這副冷感的眉眼,就隱隱顯出兩分隨性不羈來。

至於下麵的工裝短褲,短褲就是普通休閒款式,但褲筒下邊,兩條筆直白皙的修長小腿展露無遺,線條流暢而優美,無端欲氣。

直到出了電梯間,季凜愈發直白甚至堪稱露骨的目光還定格在聞冬身上,聞冬偏頭看他,唇角挑起笑問:“你在想什麼?”

季凜的目光上移,與聞冬對上視線,之後他也微微勾唇笑了一下,答得極儘坦誠,語氣也依舊慢條斯理:“在想我的小玫瑰,你的腿真好看,真適合用來做些壞事。”

聞冬微怔了一瞬,隨後,在走出單元門的前一秒,他忽然抬頭靠近季凜,染著微溫的唇瓣貼上季凜的薄唇。

僅僅一瞬,一個一觸即發的吻。

推門走了出去,聞冬才挑眉回敬道:“my Devil,你的嘴唇真好看,真適合用來接吻。”

作者有話說:

快!做壞事!

第90章

雅深市市局刑偵支隊內。

審訊室裡, 傅恒已經開始講述自己的過往。

季凜坐在他對麵,身形放鬆靠在椅背上,雙手隨意交疊在審訊桌上, 神情溫和如常。

那模樣完全不像是在聽犯罪嫌疑人招供,倒像是傾聽好友心聲。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樣說好像也不完全錯。

畢竟季凜本就同傅恒認識, 雖然沒有深交接觸不多,但總歸可以稱一句「熟人」。

隻是得知自己的熟人乍然間變成了一個大型未成年賣-淫組織的頭目,季凜也沒有表露出絲毫普通人可能會有的, 諸如過度震驚,難以接受這一類的情緒。

他總是如此。

而傅恒好像也就真把季凜當成了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他什麼都講——

講他比傅煙大了十五歲,傅煙才出生不久, 他們的父母就先後去世了, 因此可以說傅煙就是他一手帶大的,都說長兄如父, 確實如此,他既是傅煙的哥哥, 同時也像傅煙半個爸爸。

講傅家原本也隻是普通家庭,是他白手起家一路打拚上來,才把傅氏做到了如今這個地位。

講這多年打拚間的榮耀與艱辛, 自然也不乏為了利益出賣道德甚至觸碰法律——

就比如這個一手打造出的一個大型的, 未成年賣-淫組織。

傅恒承認自己最初和一部分所謂的上等人打上交道, 靠的就是這個。

而在他真正發家致富之後, 這個組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越發發展完善, 它成了一個和其他公司間合作交易中維係關係的樞紐。

到了這一步, 從中已經獲取過太多利益,這個組織和傅恒早已經成為一種綁定關係,再想要徹底金盆洗手,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隻不過

“不過小煙他從始至終都是不知道的,”傅恒嗓音很沉,低聲道,“他是個很好的孩子,我不會讓他碰任何這些不堪的,不合規的東西,他合該乾乾淨淨,清清白白地過一生。”

長長歎了聲氣,傅恒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抬手掩麵遮住猩紅眼角,依舊沒能遮掩住死死壓在喉嚨裡的一聲哽咽。

“為什麼會這樣?”他眼底變得空茫一片,像是溺在水中再也握不住稻草的人,語氣裡蘊滿了深深的無助與悲哀,像在問季凜,又更像是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樣?如果這就是報應,為什麼報的不是我,為什麼死的不是我?!小煙他又做錯了什麼難道難道就因為他是我傅恒這個罪人的弟弟嗎?!”

話到尾音,傅恒音量陡然提高。

可季凜隻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給出任何回答,隻是語氣如常問:“傅先生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很顯然,傅恒的問題並不需要季凜,或者說任何人給他答案,他自己知道,所有人都知道——

傅煙之所以會死,確實就因為他是傅恒的弟弟。

至於和賣-淫組織本身相關的種種信息核查,這部分並不歸季凜負責,那就等傅恒後續再同相關負責的警察去交代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傅恒深深吸了口氣,抬眼看向季凜,就像看見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一字一頓問,“看在你和小煙朋友一場的份上,你能為我爭取到死刑嗎?”

顯然,傅恒已經徹底失去了活著的欲望。

然而

“很抱歉,”季凜語氣歉然道,“依量刑標準來看你的罪行不夠被判處死刑。”

可略一停頓,季凜又忽然轉折道:“不過,如果你能自己爭取到注射死刑的話,我可以在你執行的時候,給你點播一首你喜歡的配樂。”

傅恒:“”

審訊室外眾人:“??”

半晌,唐初艱難說出大家心聲:“就雖然確實可以這樣,但現在一本正經跟傅恒講這個,季老師是不是”

「不太對勁」四個字還沒出口,唐初神情卻猛然一凜,閉嘴轉頭看向身旁聞冬。

他差一點就要忘了,身邊還站著個和季凜一樣不對勁的人。

既然傅恒點名了隻想見季凜一個人,聞冬就沒跟進去,而是一直在外麵聆訊室戴耳機聽。

此時聽到季凜講出這樣的話,聞冬忍不住彎唇笑了一下。

他知道季凜說這句話是認真的,不是故意刺激傅恒,而是他確實認為這也算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畢竟瘋子在意的點總是不正常——

正常人在意會不會被判死刑,瘋子卻隻在意死刑時候能點什麼歌。

察覺到唐初的目光,聞冬偏頭看向他,笑問:“唐警官剛想說什麼?”

唐初下意識擺手否認:“沒什麼沒什麼”

可聞冬卻自顧自接上了他的話頭,淡聲問:“覺得季凜不太正常是嗎?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唐初微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聞冬竟然也會這樣覺得,正要點頭尋求共鳴,就見聞冬又彎著眉眼,不緊不慢補上了後半句:“季凜確實很怪,怪有意思的。”

唐初:“”

這是什麼土味情話嗎?

啊不,你倆果然都不太對勁!

作者有話說:

之前偶然看到說注射死刑可以選bgm就一下想到小季了哈哈哈,他絕對是會在意這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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