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燭光微亮,顧南枝坐在桌前,指尖一下一下地輕敲。
剛才那麵具男子的模樣又出現在腦海中,那隻攬著她的手臂頗為瘦弱,但是十分有力。
聲音嘶啞但是緩而沉,眸光看似柔和,卻如深幽般讓人捉摸不透。
驀地,顧南枝勾起唇角,殷紅的唇輕啟:
“容灼。”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她竟然從來不知容灼會武功,且武功奇高。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即便容灼體弱多病,但是作為容王爺這個戰神的孩子,習得武倒也算是能說通。
他能這麼多年都不露出半分馬腳,也真是厲害。
不過……今日容灼出現在顧府是為了什麼呢?
又為什麼要插手她的事情?
那時候暗衛全都擊中在她這裡,他如果有想做的事情,豈不是更加方便嗎?
還有……他認出來她的身份了嗎?
與此同時,一道黑影鑽入世子府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昭林看見來人,一直提著的一口氣終於放了下來。
“主子,你終於回來了。”
他眉頭緊蹙,主子的身子本來就不好,不能隨意動武,今夜不知為何執意要出門。
銀色麵具緩緩摘下,露出的儼然是那張俊美到人神共憤的臉。
隻是此時臉色慘白,一口寒氣入肺,逼得他又難受地咳嗽兩聲。
“主子!”
昭林連忙給容灼倒水,語氣不免心疼,“主子之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做的,吩咐屬下去吧,您的身子不能再折騰一點了。”
容灼呼吸好不容易平複下來,“我無礙。她的屍骨帶回來了嗎?”
“已經按照主子的吩咐道,埋在院子裡了。”
“好。”
“主子……”昭林本來想要阻止容灼在半夜出門,畢竟他身子不好,可是心裡也清楚,他沒有辦法阻止主子去見那個人,於是隻能拿起一件披風:
“夜裡風硬,主子小心著涼。”
院中,一片春滿園色的景象裡立著一塊小小的無字碑。
容灼蒼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眼尾一瞬間染了紅,他開口,聲音微顫:
“對不起,是我回來晚了……”
昭林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場景也不免紅了眼眶。
師父她……死得實在淒慘。
彼時主子被皇上派去江南賑災,他跟隨在主子身邊,原本以為這次事情結束,師父也正能班師回朝,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一段時間,卻怎麼都沒有想到,再見就是陰陽兩隔。
他看著主子痛苦,卻連上前安慰的本事都沒有,隻能任由著主子的思念發酵,直到天光微亮,昭林方才驚覺,主子竟站了一夜。
而他,也陪著主子站了一夜。
“主子,該回了。”
容灼眼睛紅得嚇人,和他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更加駭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