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方雲鶴得到了“病人”的待遇,係統也給他放了兩天病假,讓他低調了兩天再上班。
到底還是有點心虛,他關注了一下港口黑手黨的後續。
傷亡這些當然不可能告訴他,但給了他一分調查結果。
最開始在他這裡點外賣的,是原本給魏爾倫送餐的一個Mafia工作人員。
因為聽說送餐的死亡率很高,而斥巨資點了外賣。
後麵才是蘭堂點的。
給夢野久作的送外賣的理由同上。
大概點外賣的那兩個人,也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這一步。
那些沒有被他殺掉的海族都光速回到了海裡,迫害對象從港口黑手黨的人轉移為橫濱港的漁船。
規則類怪談的異能持有者被抓起來送進了異能者監獄,並焚毀了所有的出版書。
調查結果說以前是少年院的學生,受到了來自同伴霸淩和來自師長的精神暴力,每天讓背十遍規則戒律,然後他覺醒異能就報社了。
據說異能者監獄單人單間,夥食不錯還會有專門的智能AI對未成年異能者進行教育,也算是個好去處了。
怪談倒是又流傳了一段時間,不過這次沒有再實現,很快又被新的流行所取代。
洛夫克拉夫特在岸上閒逛了幾天,本來要再關禁閉的夢野久作跟著他跑了。
能咋辦呢,又沒人能製裁他。
大家對這位舊日支配者的態度,跟對超越者差不多,愛咋的咋的,隻要不過分,大家就當沒有看到。
菲茨傑拉德悄悄地從港口黑手黨的手裡扣了點利益,然後又明目張膽地收了大錢,聯係異能者給Mafia建新的大樓,一周之內就完成了複刻和重構。
橫濱這座城市也是經受了各種大風大浪的,迅速地恢複了日常。
武裝偵探社這段時間也還經常收到鬨鬼的委托,但大多數隻是在故弄玄虛,真正的鬼因為橫濱的死神傳言,都非常低調,在陽間混了一段時間自覺回去了。
太宰治消失了一段時間,回去的時候,發現“太宰治叛逃武偵回到Mafia當乾部”的流言已經傳遍了橫濱的異能者圈子,差點兒沒有被國木田叉出去。
再就是地獄之主,氣衝衝地跑到人間來跟乙方雲鶴乾了一架。
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搞得像是要渡劫。
結果是他被按著背了十幾遍熵增定律。
隻能非常生氣地說要在地獄大門上貼“太宰治與乙方雲鶴不得入內”。
這點威脅,魔人聽了都要發笑。
最後,他和隔壁緊張的鄰居關係神奇地緩解了,甚至前所未有的好。
感覺不是熟悉的塑料味了。
吃著鄰居讓人打包回來的外賣,無法進入失戀錯覺的乙方雲鶴遺憾地想。
下午還心情很好地在陽台上畫畫。
畫油畫最快樂的兩個過程是調顏料和鋪色。
在純白的紙板上啪啪鋪上深色,就非常的爽。
哪怕被老師罵八百遍“鋪色不能從太深的顏色鋪”,他也絕不悔改,隻是加大白顏料的用量。
當然,畫成啥樣都看緣分。
再牛逼的畫家不也是有很多廢稿嗎?
他這麼菜,廢稿多是正常的,能看全是意外之喜。
擺爛理由一大堆的時候,心態就非常平穩。
今天的這幅畫就很不錯,深海的水非常的黑,上麵的海水非常的藍,天上的白雲非常的白,水裡的藍紋章魚也非常靚仔。
駐足欣賞了一番自己的傑作,他伸了個懶腰,準備出門送最後一單的外賣。
300點的耐久,終於要見底了。
珍惜地撫摸了一番任意門,他的眼裡倒沒有特彆不舍。
任意門雖好,但他終究是有些厭了煩了,需要新的職業來調節心情。
在他準備離開之前,有人敲響了他的門。
不應該,這個點的鄰居應該在沉迷工作,也沒有彆人知道他住在這裡。
抄起桌上的鎮紙,乙方雲鶴悄悄地潛伏到門邊,從貓眼從往外看了一樣,是一個發色奇特,一半白一半淡紫的小年輕。
就是那種,看起來沒有因為社會毒打而變得圓滑,容易受驚的年輕人。
氣質溫吞,似乎對這種敲彆人們的行為感到緊張,額頭滲出細密的汗來。
倒是意外的普通。
謝天謝地,他來橫濱兩個月了,終於看到了一個普通人。
懷著激動的心情,他把鎮紙放到桌子上,熱情地打開了門:“你好,有什麼事嗎?”
“啊……我是陀思先生的同事西格瑪,最近可能要在樓下住一段時間,所以過來拜訪您一下。”
年輕人似乎有一點社交障礙,但非常禮貌地給他提了一箱牛奶和一袋零食。
乙方雲鶴接過來,友好地握他的手:“太客氣了,有空可以來我家吃飯,不過我最近都叫外賣,你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我沒準可以給你推薦。”
這個叫做西格瑪的小哥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滿臉寫著無害純良,連跟他握手都虛弱得手心發汗。
太可愛了。
等等。
住他樓下。
他想起某個意外重傷鄰居的事件,頗為心虛地說:“我之前不小心砸到了二樓陽台,等會兒我完成工作就給你修一下陽台,順便打掃一下。”
“不用不用,我已經修好了。”想起陽台上那仿佛凶殺案現場的痕跡,西格瑪的手出汗更加厲害了,哪兒敢讓人家給自己打掃陽台。
救命——陀思先生居然要他來獲取這種消息,要是哪天這兩個人鬨崩了,他會不會第一個死啊?
在緊張地跟對方講了幾句意外日常的話題之後,西格瑪看到這個最近風頭很盛的大佬,帶上外賣小哥一樣的帽子,憑空召喚出一扇門,打開門走了。
他緩了緩心情,才又回到隔壁去。
費奧多爾也緩了緩心情,做了下心理準備,確信無論聽到什麼答案都不會心梗,才問:“你得到的是什麼消息?”
他特意讓西格瑪過來,一個是因為異能特務科那邊追查西格瑪的力度很大,讓對方過來避避風頭。
一個是想要知道乙方雲鶴到底藏著什麼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本來想直接問對方老板是誰的,但考慮到那種層次的存在,很可能有額外的手段(他無法查看乙方雲鶴手機裡的內容,這棟樓之外的人也無法找到這裡),所以才迂回地問。
雖然他也確實對那個人有了新的看法和打算,但他無法繼續無視對方可能給他造成的阻礙。
總要解決的。
西格瑪:“我覺得……答案可能是您不愛聽的。”
費奧多爾心裡一沉,麵不改色地說:“說說看。”
“他最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是他喜歡你。”西格瑪頗為尷尬地講,覺得劇情直接從諜戰轉到了狗血愛情。
聽聞了這個消息的陀思先生一時失語。
當兩個人的表現都毫無異常,符合邏輯,但相處曖昧的時候,就必定有一個人心裡,或者潛意識裡有鬼。
他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但一直想不通是誰出了問題,平均每周要懷疑四次隔壁的人喜歡自己,但很快又覺得不是。
既然不是對方,那就是他自己。
他對這個人的高關注度和控製欲,其實既可以解釋為因為身份特殊而不得不如此,也可以解釋為占有欲和喜歡。
儘管對方總是給他添堵,但他確實也還很欣賞對方,覺得與眾不同,覺得看似懶散實則克製有理智。
難以消減的關注度,控製欲,欣賞,情緒容易因對方起伏,輕易原諒和不排斥靠近……對他來說確實可以談得上是喜歡。
所以相處以來的異常,是因為他喜歡對方才會覺得異常。
就是沒想到,真的是乙方雲鶴一直喜歡他……這話說出去誰聽了都會笑出聲。
他不理解。
為什麼有人能在喜歡的人麵前瘋狂作死,坑對方毫不猶豫,還覺得喜歡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
如果是覺得他會利用這點讓對方做不喜歡的事情,就屬於疑罪從有了吧?
得知了鄰居暗戀自己的陀思先生冷漠地想著,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
他又問道:“那他從你那裡得知了什麼消息?”
西格瑪吞吞吐吐,又說:“我覺得……您應該不會愛聽。”
費奧多爾喝口咖啡冷靜了一下才道:“說吧。”
心梗一下又不會死。
他倒要聽聽,還有什麼他不愛聽的話。
西格瑪後退了一步,眼神亂飄,就是不敢跟人對視:“咳咳……他想知道……您,是不是不行。”
費奧多爾:“……”
確實是他不愛聽的。
——
並不知道自己的鄰居關係又將變得緊張起來,乙方雲鶴此刻心情也不大好。
他沒有想到自己最後一單外賣居然還能起波折。
起初,他是從一個小混混的手上接到甲方讓他送往另一個地方的包裹的。
他當即就有點疑惑,為什麼不直接讓底下的小弟送。
而且似乎不是很急,甲方的要求是讓他帶著整個快遞環東京一圈,不讓任何人追上,再悄悄地送去某個地方。
實在是很奇怪,所以他把自己的感知開得高了一點。
好家夥。
裡麵的東西是活的。
還是一顆活的頭。
差點兒嚇得把外賣丟進海裡,又撿起怕鬼人設的乙方雲鶴顫抖著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聞訊趕來的警察先生安撫了他的情緒,讓他把外賣打開。
他把外賣塞給了警察小哥:“你開你開。”
警察小哥一看封條都沒拆,不理解他是怎麼斷定裡麵是一顆人頭的,狐疑地看著他,警告道:“報假警是會被拘留的。”
雲鶴冷笑:“你自己打開看嘛,不是人頭,我就把它吃……不是某種生物的頭,我就把自己的頭擰下來當球踢。”
警察先生被他的話唬住了,內心惶惶地拆開了外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