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裡提著一個籃子,上頭放塊布遮著。
瞧見長歡,又聽得人家叫她無憂媳婦兒,便先上下打量幾眼。
這才在村口大樹下歇涼的大嬸們圍觀中,笑嗬嗬,慢悠悠的朝長歡走來。
“俞家小娘子,我妹妹和娘不懂事,你莫要同她們計較。”
劉春來一臉誠懇,“我今日從鎮上回來,都聽說了,是我妹妹她們不對。
我也說教過她二人,她們也都知道錯了,讓我來給你道個歉。
這不,我娘還特意準備些雞蛋,讓我帶給你,你收下吧。”
長歡掃眼他那個小籃子,又看向他。
眼瞧著是一臉誠心誠意,但眼裡偶爾流露的精光可不簡單。
特彆是看向她時,裡頭那股子陰邪之意。
宛若毒蛇。
這人,真是讓人厭煩得很。
【前世,夫君去世後,這劉春來夥同劉嬸子,逢人便說我克夫。
暗地裡又想輕薄於我。
要不是公公忽然被召回京,我就該被他傳謠言,惹上口舌是非。
前世力氣小,懷著身子,沒能在這個登徒子逞口舌便宜時收拾他。
今生可得找機會好好治治他。
雖然他是個秀才,平日裡表皮上的大事小事從沒出過岔子,村裡人都禮讓三分。
俞家還要在這個村子裡生活,無憂被貶被罰,前途無望,但兩個弟弟也還需要好名聲。
我不能明麵上來。
但是……暗地裡的苦頭也不少。
不叫他脫層皮,我以後的孩子生下來就姓俞。】
今早打了獵,剛去鎮上賣完,往村裡走的常家老三常安,遠遠聽得一句輕薄,神色大驚。
越往後聽長歡心聲,表情越複雜。
聽得最後一句更是連連搖頭,這鬼靈精,起誓都那般糊弄人。
走近看到許多人圍著看熱鬨,他也站在最後頭,默默瞧著,隨時準備出手。
要是劉春來那孫子敢做什麼,他就揍他。
他爹可說了,長歡應當是他們妹妹。
雖然不是一個爹,但是一個娘生的。
當年地龍翻身,他娘走散再無音訊,所有人都以為是埋在土底下死了。
沒想到是被人救走,還生了長歡。
叫他爹悔恨不已,念叨著自己對不起他們娘,當年要是再多找找就好了,痛苦得昨晚喝了一夜悶酒。
他們三兄弟也有些難受。
對於突然多出來的妹妹,免不得多了幾分憐惜。
再加之能聽她心聲。
自覺與她之間的聯結更是緊密幾分。
見著了,自是格外關注。
那頭,長歡既決定暗中動手,麵上就不肯出錯的。
當著村口那麼多人,大大方方接過籃子。
臉上無甚表情的開口。
“既然劉秀才都這麼說了,這雞蛋,我便替婆母收下。
還希望劉嬸子和劉嫂子以後莫要再生是非。
也不要仗著身子骨好就欺負人。
我婆母身子骨本就不好,可經不起他們折騰。”
長歡慣於把理握自己手中,好賴話都自己說。
此刻顛倒了一些小小的事實,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十分的理直氣壯。
劉春來臉色有些無光,點頭哈腰,顯得卑微極了,“小娘子是個識大體的,日後定能旺夫益子。”
長歡笑笑,沒回話。
人多,劉春來就也沒再多說,拱拱手,“那我就先走了。”
隻不過走之前,那眼神黏糊濕溺的在長歡身上停留一瞬。
叫她雞皮疙瘩都起來。
長歡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眯眼。
提著籃子的手指握緊,想了想,故作崴腳,把手中籃子上的布抖開。
露出裡麵少得可憐的三枚雞蛋。
她把籃子往地上一放,就趕緊去撿那塊布。
圍觀的人中立馬傳出來嗤笑,“我就說劉家那麼好心呢?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