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如果打手是個普通人,那他現在會轉身就跑,但作為一個亡命徒,打手很快將恐懼轉變成了憤怒,他一腳踢在萊昂的肚子上,嘴巴裡飆出一通臟話。但萊昂被踢出去後,就蜷縮著身體不動了,打手又明顯的露出了略顯煩躁的後悔。
猶豫了一下,打手沒去看萊昂,隻是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砰!”門關上了,無頭屍體在門上啪嗒啪嗒的晃動了一會,蒼蠅嗡嗡的聲音也變得明顯了起來。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個大孩子挪了過來,用腳輕輕踢了踢萊昂:“嘿,新來的,你怎麼樣?”
“我沒事。”萊昂坐了起來。
大孩子覺得他坐起來的姿勢有些奇怪——他不是一個用力掙起來,而是勻速的平穩的直立起上半身,大孩子也是被捆綁著的,他知道捆起來的人用力會多麼困難,可他還沒有這個新來的被捆得嚴實。
皺了皺眉,大孩子腳後跟等著地,朝後挪了挪:“你進來時看見瑪格太太了嗎?”
“我隻看見了一個女人,但其他人叫她南妮媽媽。”
“……”孩子們都沉默了。
“我們會怎麼樣?”一個小女孩帶著哭腔詢問,黑暗的房間中沒人回答,過了一會,小女孩嗚嗚嚶嚶的哭了起來,沒多久,其他孩子也一起哭泣了起來。
而萊昂閉著眼睛,看起來像是已經睡著了。
貨物已經分好了,孤兒院裡的惡棍們聚在一起,或者打牌,或者胡搞,隻是被老板們管束著,不能喝酒——南妮媽媽帶來的人手也是男人,性彆並不能妨礙這些人胡搞。
院長室裡,瑪格太太,一位花白頭發的老太太,大張著眼睛躺在地上,已經死去多時了。那位穿著黑色蕾絲裙的南妮媽媽正趴在大辦公桌上,跟侏儒玩樂。
她的嗓音尖利,現在卻發出仿佛少女一樣的,咯咯咯笑聲,用各種浪蕩的詞語表揚著侏儒。
拍打翅膀的聲音響起,南妮媽媽突然發現眼前落了一隻紅眼紅腳的大烏鴉。
“狗屎!這是從……啊——!”
南妮媽媽的咒罵剛出口,那隻大烏鴉以最快的速度想她啄了過來,一口啄走了她的眼球。慘叫著的南妮媽媽伸手拍打,可烏鴉已經飛走了。侏儒也停下了“工作”,拿起他的手杖,去追打烏鴉。
院長室的空間不算大,可烏鴉依舊飛得輕巧靈活,它從侏儒的頭頂飛過,鮮紅的腳爪一爪子撕走了侏儒的頭皮!
抓著血淋淋的頭皮,烏鴉直衝向關得緊緊的木窗。南妮媽媽捂著失去的左眼,以為會看到烏鴉撞暈的畫麵,但烏鴉卻飛出去了。就好像窗戶是敞開的那樣,那麼輕而易舉的就飛出去了!
南妮媽媽驚愕的張大了嘴,她搖搖晃晃的衝到了窗邊,伸手去拍打窗戶。木窗發出砰砰的聲音,證明著自己的存在。
“一定是覺醒者!這裡有覺醒者!我們得離開這!”南妮媽媽顧不上自己的眼球,匆忙打理著裙子,向外走去,但因為少了一隻眼睛,她的腳步搖搖晃晃的——能夠得到今天的地位,她不是一個傻瓜。
捂著腦袋慘叫的侏儒沒看見烏鴉飛出去時發生了什麼,但他選擇跟在南妮媽媽身後。可剛走出門,侏儒就撞在了南妮媽媽的裙子上。
“發生……嘿!”侏儒剛開口,南妮就開始瘋狂的後退,完全忽略了背後還有一個人,侏儒被擋著看不見門外,也來不及讓開。穿著大裙子的南妮直接被侏儒絆倒,侏儒被南妮的大腿壓得骨頭都要斷了,“女表子!沒了男人的老二,你連走路都不……”
當侏儒看清門外的東西,他嘴裡的咒罵就跟著一口唾液一起被咽進了肚子裡。
烏鴉,一隻又一隻紅眼睛紅腳的大烏鴉,密密麻麻的站在外邊走廊的護欄上,或是站在地板上,它們並沒發出哇哇的叫聲,隻是安靜的看著侏儒和南妮媽媽。
突然,南妮媽媽一把拽起了侏儒,侏儒還沒來得及思考發生了什麼,就已經被扔進了烏鴉堆裡,並瞬間被烏鴉淹沒。
南妮媽媽想用侏儒砸出一條通路,但侏儒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徹底沒有了蹤影。南妮媽媽咬了咬下唇,抬起雙臂把臉一護,尤其是護住了僅剩的那隻眼睛,衝進了烏鴉群!
無數張鳥嘴開始啄食她的皮肉,從院長室到樓梯明明應該是一段不長的路程,這時候走起來卻無比的漫長。
眼淚和血淚從她完好的眼睛與空缺的眼眶裡流出來,南妮媽媽忍不住睜開眼,她看見了一雙已經隻剩殘肉的胳膊,來不及發出慘叫,她就從手骨的縫隙裡看見了樓梯!頓時,痛苦的慘叫變成了希望的歡呼,但……她的腳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南妮媽媽低頭,看見了半張臉已經變成骷髏的侏儒,他咧著嘴,正在對她笑……
這個侏儒那麼小,南妮媽媽腿上用力就能把他踢出去!但這次,侏儒先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