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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眼水手盧卡斯得意的挺了挺胸:“看,那裡就是我們的船!我們上去吧。”
艾爾迪站在上船的踏板前麵,一臉嫌棄的用手捂住了鼻子:“你確定我們要上這艘船?這太臭了。”
這艘船其實從外表上來看還算不錯,它很大,有著高大的桅杆,甲板乾淨又整齊。雖然也確實有一股腥味,但其它的船,甚至碼頭邊的建築物,腥味都要比它多上幾分。
隻有童話故事裡的船才總是肮臟的,一艘船想要長久的在大海上航行,應付各種海上的突發事件,有些事就必須要做到。
所以,現在艾爾迪的表現明顯是誇張的並且不正常的。
“你們這麼說可是傷了我的心,朋友們。”盧卡斯的臉色變得陰沉,語言也變回了現在南方諸國使用的古柯密文,還帶著一種卷舌嚴重的口音,他的獨眼冷森森的看著兩個年輕人,就像是在看著兩塊好肉。剛才的他還是個好心的老實水手,現在就是個不好惹的亡命之徒。
在他們周圍,剛才看起來並不認識盧卡斯的水手們,現在卻都慢慢聚集了過來。
“我知道你能鬥氣外放,小家夥。但你爸爸該告訴你的,四階的戰士並不稀奇。”盧卡斯舔著嘴唇,他的手張開,外形像是匕首的鬥氣在他的指尖轉動。
“他媽媽也該告訴他,長了那麼漂亮的一張小嘴,就要做好吸……呃!”一個大個子水手正在得意洋洋的說著葷話,關鍵詞沒說出來,他帶著舌頭的半個下巴卻已經掉在了地上,血大量的噴濺出來,他的同伴扶住他,匆忙把他拖到了後邊。
“哦……看來我們有什麼誤會。”這個盧卡斯簡直就是變色龍,不,變臉魔,他立刻又露出了滿臉的笑容,重新改回了卡波利語,“你們知道在海上的生活太無聊了,我們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剛才隻是一個惡作劇,但是小魔法師,你對惡作劇的反應實在是……”
“鐺!”艾爾迪突然側身揮劍,他看起來什麼都沒碰到,但他的劍卻傳來金鐵相擊的聲音。
——在黑暗的地下獨自生活,眼睛很多時候反而是累贅,艾爾迪的聽覺與感知都得到了極好的鍛煉,雖然來到地麵上之後他的聽覺和感受都受到了負麵的影響,但感覺不對砍一劍,即使是聽錯或感覺錯,砍了空劍,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不是就砍對了嗎?
無論那是誰,這個隱身的,看情況是意圖湊到萊昂身邊的刺客被發現,其餘的水手瞬間也動了起來。
艾爾迪身上爆發出金色的鬥氣,將萊昂罩在裡邊,他自己卻衝了出去。這不是保護,這是告訴萊昂,他先不要動手。日常時的艾爾迪是優雅的,一舉一動都有著特彆的韻律,但戰鬥時的艾爾迪,卻是迅猛果斷的,用最短的距離揮劈他的劍,他甚至會以傷換命!
萊昂把“法杖”戳在地上,支著下巴看著艾爾迪。不隻是本體上的這一隻眼睛,四周圍落在桅杆上的海鷗,站在角落裡的貓,甚至從房簷上垂落下來的蜘蛛,它們從一個又一個角度,貪婪的看著與水手們輸死搏殺的戰士。
萊昂:他真好看……
節製:對……
萊昂一點都沒有找到共同語言的開心,他不該跟節製說話的,反而瞬間被嫉妒充滿了大腦。為什麼他也能全方位的看到這麼美的艾爾迪?而我卻沒辦法把他揪出來暴揍一頓?
血染上他的衣服,噴灑到他淺亞麻色的發絲上,甚至飛濺到了他蒼白的臉上,讓他的綠眼睛顯得更幽深,雙唇顯得更紅潤——萊昂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才他興奮了,想……日的那種興奮。
圈住他的金色保護罩消失了,被艾爾迪殺得心慌的水手們頓時振作起來,發出愉悅的怪叫。在他們看來在,這是艾爾迪維持不住鬥氣護罩了,他力竭了。
而且萊昂可是個法師,還是個這麼半天一點動作都沒有的法師,很可能除了剛才削掉那個水手的半個下巴,他都是遠程攻擊的魔法,而現在他們混戰中,連削掉下巴的魔法他也不敢用了,是怕傷到他的隊友吧?隻要控製住這個法師,那麼他們就……哎?為什麼動不了了?
“啪啦”“嘩啦”
想要進攻的水手們,突然碎成了一地的肉塊,盧卡斯的半個腦袋落在地上時,甚至還疑惑的眨了兩下眼睛。
“轟”的一聲,遠處圍觀看熱鬨的人們,跑了個一乾二淨。
艾爾迪喘著粗氣看著萊昂:“我進入地下後,身體狀況就一直在退步,以後要恢複高強度訓練。”不隻是和萊昂歡愉的那段時間,他進入地下後,缺少高營養的食物,又長時間處於緊張狀態,還曾經幾次處於生死邊緣,這對體力損耗是巨大的。
剛想說“我們去找個有張好床的地方吧?”的萊昂,其實他也能增強艾爾迪的身體肌肉強度,但是這個世界戰士的強弱和鬥氣是有關係的,他不了解鬥氣,也不了解鬥氣和身體的運用。
更何況,這種事情艾爾迪是不會答應的,他要是願意躺在那什麼都不乾就變強,那現在就是依然躺在鋪滿毛皮的柔軟馬車裡,而不是剛剛戰鬥過後,傷痕累累了——他甚至都不讓萊昂給他治療,說是傷痛能讓他記住這次戰鬥的得失。
萊昂對著艾爾迪比了一個大拇指:“明白,今天晚上超大份的燉排骨。”
“好。”艾爾迪也比了一個大拇指,還用自己的大拇指和萊昂的大拇指啾咪了一下。
兩人正要離開,萊昂都轉過身了又想起了什麼,他轉回頭來:“等等。”一邊說,萊昂的手指一邊動了動,那些一堆一堆的屍體碎塊動了兩下,模樣五花八門的錢袋從屍塊堆裡飛了出來,落進了萊昂的手裡。
他又湊到艾爾迪耳邊說:“底倉裡有十幾個男女,要管嗎?”
艾爾迪一聽就明白,萊昂說的十幾個人可不是這艘船的漏網之徒。應該是船上的玩物,可能買的也可能是通過綁架或者拐騙得來的,到了新的地方,把沒死掉但是玩膩的賣掉,再換上新的。艾爾迪這樣好相貌的,當然就成了他們的目標。
把這些人弄出來,就是給他們自己找麻煩,但不弄出來,這艘船要不了多久就會有新的水手上去,玩物們的命運不會改變。
要做個好事嗎?
“那些人能動嗎?”
“一半一半。”玩物在海船上的待遇還不如最下等的水手,食物和飲水都嚴重缺乏,這年代還不知道海上吃蔬菜水果的重要性,還要滿足水手的發泄與進行勞作,身體能好才怪了——所以十幾個玩物裡,隻有三位女性,其他都是男的,畢竟男人身體素質更強一些。
“救下來吧。”
萊昂打了個響指,那艘船就像是那些水手一樣崩裂了,隻有這些玩物們的底倉保持著完整,並且飄上了岸。
看到這個場麵,一些要湊過來的人又跑了。其中依稀能看見本地治安官的身影,盧卡斯能在慕賴托港肆無忌憚的向陌生人行騙,並且當時一個站出來說話的都沒有,顯然盧卡斯也不是初來乍到的人,他在慕賴托港有底氣這麼做。
這些玩物,一共十四個人,他們先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周圍,當發現地上散落的那些碎肉是人類的肉塊時,有人尖叫,有人昏倒,還有人發現了那些死者就是帶給他們悲慘遭遇的元凶,立刻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要走的可以自己走了。”艾爾迪伸手借過了萊昂的“法杖”,站在這些人麵前用它敲了敲地麵。
排除那些躺在地上不能動的,能動的六個人裡立刻有五個站起來就跑了。剩下的一個也站了起來,但還是坐下去了。這個世界沒有報答恩情的說法,這個要留下的人,隻是因為他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況,跟著強者才能活,自己亂跑隻會重新掉進泥坑裡。
艾爾迪讓所有人都自我介紹了一下,這個唯一剩下的能動的家夥叫薩菲爾·卡托,還是個小貴族家庭的獨生子,出來喝酒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被打暈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關在船艙裡了,不過他家就在堪比克島,所以被擄上船還不到十天,身體狀況還算不錯。
艾爾迪從行李裡頭掏出了一件舊衣服給他換上,讓他去雇傭幾個搬運工過來。雖然在船上的日子還短,但卡托曾經小貴族的驕傲已經被磨得一點都不剩了,艾爾迪讓換衣服他就在一地碎屍裡老老實實換了衣服,然後去叫來了人。
他們也不特意去找房子了,一群人就這麼招搖過市的去到了慕賴托港的中上層居住區——這裡都是獨門獨戶的二層小樓,挨家挨戶的敲門。有人開門,艾爾迪就拿著一顆拳頭大的珍珠問:“房子賣嗎?”
被拒絕了他們也不會糾纏,繼續問下一家。
那些拒絕其實更多是怕自己有名買沒命花,拿著這顆珍珠走出去不到十米就要被人砍死。連問了七八家,終於有不怕死,或者家裡也是有些勢力的人點了頭。房契拿出來,隨便收拾了兩件衣服,抓著珍珠就匆匆離開了。
他們看起來隻是簡單的走進去,其實陰暗的角落裡,無數細小的蟲子吞吃著這棟房屋裡的蜘蛛、蟑螂、老鼠,以及其它所有大大小小的生靈,短時間內,就讓這裡隻剩下了十一個人類的生靈。
然後讓這些人留在家裡,萊昂和艾爾迪出去給他們找能夠治療的人。他們離開的時候,有個姑娘伸著手想叫住他們,被卡托捂住了嘴巴。
“不要認不清自己的地位,女孩。”等到門關上,卡托凶狠的看著這個姑娘,“我們很幸運,現在能活得好點,如果你做出破壞我們幸運的事情,相信我,我會讓你再也看不見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