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叔忍著咳嗽苦笑道:“事已至此,你說這些起什麼用?還是得想想辦法才是。”
“沒錯……想辦法……”
嚇得暈死過去數次的老太太抓著二兒媳的手坐起來,著急地說:“快找人給雲煙傳信,讓雲煙想法子說服魯王幫幫咱家!”
徐雲煙是老太太嫡生的幺女,嫁入了魯王府當上了王妃。
如果她能說服魯王出麵,那事情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她想到這點就激動得不行,扯住了路過的獄卒就說:“徐璈,你快找人去魯王府報信!就說徐家遭了難!讓魯王妃快幫著想想辦法!”
徐璈被她的尖叫灌了一耳朵,頹然地對著牢房外的獄卒說:“謝三,賞臉幫我去一次吧。”
獄卒歎著氣去了。
老太太見狀強行給自己打了定心劑,瘋魔似的喃喃:“雲煙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一定會的……”
桑枝夏冷眼瞧著,默默撇嘴。
她覺得老太太的期待,十成十的要落空。
嘉興侯府被抄家的動靜驚動了整個京都,販夫走卒都能隨口說上幾嘴,魯王妃怎麼可能不知道?
知情,但不聲不響,立場都已經如此鮮明了,何必浪費表情?
不過她卻生不出唏噓的心思。
因為她的娘家也好不到哪兒去……
桑枝夏嗐了一聲,抓起地上的乾草,含混地說:“抄家的人抵達之前,你是不是已經得到風聲了?”
徐璈沉默得活像是被割了舌頭的啞巴。
桑枝夏無聲自明,用乾草在地上打了個勾,歎道:“那你說,我娘家的人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在原主的印象中,徐璈雖是有個風流不羈第一紈絝子的浪名,可她那位尊貴還有才的嫡長姐對徐璈可謂是情根深種。
因為如願得嫁徐璈,那人可是好生風光了一段時日。
如果不是聽到了風聲,她怎麼突然就不愛了呢?
不光是自己不愛了,這不要臉的還找替嫁……
被迫替嫁的桑枝夏心情複雜地嘖了嘖,幽幽道:“我就說嘛,好事兒怎麼可能會輪得到我……”
上輩子當孤兒,這輩子不是孤兒勝似孤兒。
這坎坷命格她是屬實夠夠的了。
徐璈聽完頜角繃得更緊了一些,桑枝夏也沒了說話的興致。
她把編好的螞蚱往地上一扔,抱著後腦勺就靠在了牆上。
跑是沒指望跑了,沒有路引身份文牒,還在朝廷的流放名單上,被抓到就是當場嘎。
隻是西北之地據說苦寒無比,活物難存。
她除了趁亂藏的這點兒東西,身無長物,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讀書多年研究出的種地技巧。
話說西北的地能種出來吃的嗎?
她到了西北會不會因為耕地無果被餓死?
至於身邊這群連累她被流放的惡毒封建階級,那就更不用指望了。
桑枝夏在沉默中自我懷疑慢慢憂傷,對麵的和角落裡的牢房裡則是不斷傳出驚恐的哭鬨。
在接連不斷的哭聲中,天終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