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璈請來的大叔砸吧嘴裡的旱煙杆子,說“你這後生仔一看就是不會乾活兒的,這麼搭肯定不行。”
“乾草要捆成束,下頭還要先墊一層防水的油布,油布上抹一層桐油,再把捆好的乾草鋪上去,連著鋪個兩三層也就差不多了。”
徐璈滿臉受教連連點頭“那我現在就去買您說的這些東西。”
“哎呦,這些碎玩意兒哪兒用得著去買啊?”
大叔好笑道“村裡誰家都有搭房子補屋頂的時候,剩的不少咧,挨家給你湊點兒也就夠了!”
邊上也有人幫腔“是啊,也不是啥值錢的東西,一家隨便給你拿點兒,你拿來都夠補好幾回的。”
徐璈有些局促“村長,我怎麼好白拿你們的東西,要不還是……”
“嗐,往後在一個村裡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照應一下咋地了?”
被叫做村長的男人大咧咧地說“咱村裡人實在,用不著那些花裡胡哨的,往後誰家有能搭手的地方,叫你的時候你趕著到了就行。”
徐璈麵對盛情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聲,還保證似的說“您放心,但凡有用得上我的時候,我一定到。”
村長見他長得俊秀還實誠,樂嗬一陣兒就招手說“彆鬨心,這點兒小活要不了幾個人就給你弄利索了。”
“快快快,趁著沒起風呢,趕緊回家拿家夥,幫著把這屋頂補了。”
他說完看向徐璈,笑道“你叫啥來著?幾歲了?”
“您叫我徐璈就行,我今年剛二十。”
“這名兒不錯啊。”
村長摸著下巴說“比我兒子的好聽,也霸氣!”
徐璈被誇得有些無措,正發愁怎麼接話,村長就指著扛梯子的壯漢說“那就是我兒子!”
“長貴!快來跟你徐兄弟打招呼!”
村長是個熱心人,吳長貴也熱情得很。
他把梯子一放就拍徐璈的肩膀“我二十一了,你叫我吳大哥就成,以後有啥事兒你隻管跟大哥說,我幫你想法子!”
徐璈曾經的狐朋狗友不少,可還是頭一回被人這麼摁著叫大哥。
他低頭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說“吳大哥好。”
吳長貴樂嗬道“兄弟是個敞亮人!”
“你等著啊,我教你怎麼補屋頂。”
徐璈從善如流地跟著去了。
他主動扛起了梯子,在村長的指點下翻身上了屋頂。
西棚這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說話聲也不斷地朝著其餘幾間屋子裡傳,可愣是沒一個探頭出來看看的。
徐二嬸聽到徐璈在外頭又是叫叔又是叫哥的,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徐家雖是落魄了,可下三濫的皮肉還有兩斤的重骨頭,徐璈倒是沒這樣的顧忌。”
隨便逮住個鄉下人也喊得親熱,他還真不講究架子。
徐二叔也瞧不上,嗬了一聲冷冷地說“你管他的死活作甚?”
“他願意自甘下賤,那就讓他自己去與泥牛為伍,顧好自己就得了,彆的不關咱們的事兒。”
其餘人差不多也是這般想法,唯獨桑枝夏一個人有些躺不住。
她翻來覆去地轉了幾圈,看著正在哄徐錦惜和徐明煦午睡的婆婆,苦笑道“婆婆,咱們真不出去幫忙?”
許文秀搖頭道“女眷不能出去,否則要招人笑話的。”
桑枝夏實在無法理解她困境下仍畫地為牢的道德束縛,嘖了一聲索性爬了起來。
“哎,你往哪兒去?”
她扶著門框頭疼道“我搭把手去啊。”
村裡人是實在熱情,可人家也講人情世故啊。
彆人又主動出材料又主動幫忙的,這些曾經的高貴人是怎麼坐得住的?
不等許文秀阻攔,桑枝夏就果斷走了出去。
她燃起灶坑開始燒水,左右翻找一圈實在沒找到可待客的茶,眼波一轉就看到了門外開得正好的桂花。
嘿,有了。
“徐璈,先彆忙活了,招呼大家坐下喝點兒水吧。”
正在低頭撅腚刷桐油的徐璈聞聲轉頭,看到桑枝夏出來了,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你怎麼過來了?”
桑枝夏反骨驟起,意味不明地說“怎麼,我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