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突然裸露出來的肩背,桑枝夏表情麻木心如止水,當真是提不起半點塵世的欲念。
皮開肉綻的地方也太多了。
血肉翻飛的,誰見了能生得出遐想?
她擰著眉把能擦的地方都擦到了,把碗放下才說“先晾著,乾了再把衣裳穿上。”
徐璈脖頸微低含糊地嗯了一聲,轉頭看到被縫補好的衣裳,微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桑枝夏把碗拿出去再折回來的時候,徐璈已經在自己的木板地鋪上睡著了。
他說得輕巧,可也屬實是累得夠嗆。
她難掩唏噓地嘖了一聲,把徐璈拿來給自己當褥子的被子蓋在他的身上,搖頭感歎公子爺賺錢可真難呐……
第二天一早,桑枝夏就天不亮就爬了起來。
她連著吃了數日的藥精氣神好得很,灶上的熱水一滾,就開始喊“徐璈,你動作利索些,彆耽誤了出門!現在找個能賺錢的活兒可不容易!”
徐璈就站在她的後頭,雙手捧了涼水往臉上一撲,順著水花掩下去的是勾起的唇角。
小丫頭花樣還挺多。
在桑枝夏鍥而不舍的催促下,原本想在屋裡裝死的徐二叔和徐三叔不得已黑著臉,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今日依舊是桑枝夏做飯。
她把蒸好的饅頭塞進徐璈手裡,笑眼彎彎地說“二叔,三叔,饅頭剛出鍋熱乎著呢,快拿著邊走邊吃,千萬彆耽擱了。”
出來送行的徐二嬸和徐三嬸惱得兩眼發紅,可即將出門的人卻是騎虎難下。
徐三叔滿臉痛苦地接過饅頭,每往外走一步都在失控地長籲短歎。
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徐二叔恨不得把臉耷拉到腳背上,可最後還是攥著饅頭,一言不發地走出了大門。
等出去遭罪的人一走,徐三嬸就再也控製不住捂著臉哭了。
許文秀難得見彆人哭在自己前頭,愣了下朝著她遞了個饅頭“三弟妹啊,先吃點兒東西吧。”
徐三嬸掩麵悲泣“想到三爺身上的傷,我實在是吃不下。”
許文秀愁道“吃不下可不行。”
“二弟他們昨日換下來的臟衣還等著洗呢,你要是沒力氣,那誰去幫你洗啊?”
徐三嬸沒想到木訥軟弱的大嫂能說得出如此紮心的話,臉上寫滿的都是白日見鬼的震驚。
許文秀自己也累得渾身酸痛,腦袋木木地說“得吃,吃飽了才能乾活兒呢。”
她也不想乾活兒,可她有什麼辦法呢?
累到語出驚人的許文秀苦著臉去啃饅頭了,原本想罵上幾句的徐二嬸左右看看,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哭也是要費勁兒的。
要不還是省省留著乾活兒吧……
一場可能的紛爭在乾活兒的勞累下被迫驅散,桑枝夏忍笑把饅頭皮塞進嘴裡,吃完擦擦徐明煦的小嘴,對著神色複雜的老太太說“祖母,您要換身衣裳嗎?”
老太太奇怪地說“我換衣裳作甚?”
桑枝夏“咱們不是說好了今日去集市買東西嗎?”
“家裡許久不見葷腥了,這樣下去可不行,還有一些用得上的家夥什也都要添置呢,您不去的話沒法買呀。”
她倒是可以讓老太太支了銀子出來,拿著錢自己去。
可萬一有人嚼舌根說她中飽私囊怎麼辦?
桑枝夏不想惹多餘的口舌之爭,坦蕩公正到讓老太太都霎時無言。
她十分體貼地說“還是咱們一塊兒去吧,您一直沒出去過,不如借此機會外出散散心?”
徐二嬸生怕桑枝夏占了便宜,也連忙說“娘,你出去散散也好,整日在家裡對身子可不好。”
老太太躊躇半天硬著頭皮應了“行,我隨你去。”
半日後,雙腳仿佛灌了鉛的老太太滿臉痛苦地坐在石頭上,咬牙說“你管徒步十幾裡地,叫走走散心?”
有這麼散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