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全都是一路貨色!都隻想著看我出醜遭罪!老的向著長房的,小的也吃裡扒外!全都是一群黑了心的!”
他怒火中燒地吼了一通,甩開徐明輝的手就要負氣離開。
可腳下剛動,就被站起來的老太太甩手砸了個響亮亮的巴掌。
“混賬東西!這是你撒野的地方嗎?!”
老太太不敢看老爺子鐵青的麵色,死死地瞪著仿佛失了理智的徐二叔惱火道“去磚窯下力氣的不隻你一人,要砍柴燒炭也不是一人的活兒!”
“你在外頭忙著,我們這些人在家裡就是閒著的嗎?”
“你爹那麼大年紀了來回還去背泥挖坑,明輝的肩膀也磨得破了皮,你睜眼看看誰是得了空的?鬼迷心竅的糊塗東西!你再敢鬨一下試試?你看我能不能揭了你的皮!”
老太太動了真火還動了手,氣氛一下就壓抑到了極致。
可徐二叔還是不服。
徐明輝怕他說出更失體麵的糊塗話,連忙扶住他說“祖父,祖母,我爹大約是累壞了,我先扶他進屋休息。”
“你放開我!我……”
“爹!”
徐明輝壓下了嘴角沉沉地說“祖母說的對,你是該進屋休息了。”
“娘,跟我一起扶爹進屋吧。”
被許文秀從地上扶起來的徐二嬸含著淚去扶他,跟徐明輝一起總算是把瘋魔似的徐二叔攙進了屋。
鬨了這麼一場,剛才好不容易才有點兒的愉悅也都被衝淡了。
老爺子懶得對鬨劇做出評價,閉了閉眼就說“老三,你們可有意見?”
徐三叔趕緊說“我們都聽您的。”
“那就行。”
“這幾日你們繼續去磚窯上把活兒乾完,我帶著剩下的人先試著燒兩次看看,沒彆的話就都散了吧。”
老爺子雖是沒多說,可還是被徐二叔的混賬氣得不輕。
徐三叔和徐璈一起把他送進了屋才各自散去。
桑枝夏看到進來的徐璈,幽幽道“二叔的性子一貫如此的麼?”
從在監牢的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她已經數不清自己見過徐二叔暴走幾次了。
這麼容易破防的嗎?
徐璈呼出一口氣說“祖母續弦入徐家的時候,父親已經八歲了,也承襲了世子之位,二叔是祖母所得的第一子。”
當時老爺子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亡妻留下的長子一身,老太太就把全部的心神都灌注在了徐二叔的身上。
徐二叔自小被老太太嬌慣出了高人一等的氣勢,自認各方麵都不比長房的差,也一直存著奪爵的野心。
可徐璈出生以後,老爺子親自入宮請旨將他冊封為世子,將他留在膝下教養,徐二叔盤算多年的心思徹底破滅,性子比起從前就更惡劣了幾分。
總的來說,他能忍到今日才破防已經出乎徐璈的預料了。
畢竟他這位二叔的脾性是真的很一言難儘。
桑枝夏又聽了些徐家往年的八卦,頓了頓微妙道“大戶人家的彎彎繞果然是多。”
她就說呢,怎麼今兒動手抽嘴巴子的是老太太,老爺子坐著一動也不動。
合著老爺子壓根就沒管束過這個次子。
徐璈聽出她話外的唏噓無聲一猝,默了默說“將軍府呢?你在將軍府的時候,諸如此類的內幕就不曾有過嗎?”
桑枝夏沒想到他一本正經的臉下也藏著八卦的心,摸了摸下巴歎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不該五十步笑百步的。”
徐家是事兒多,可老爺子治家還算嚴謹,徐家從上到下三房人,也不曾有什麼亂七八糟的小妾通房。
將軍府就不一樣了。
她的生母是親爹的第八個小妾,底下還有十好幾個數不出名號的通房,那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糟亂呢。
徐璈隻是隨口一提,見她表情變得十分糟心,腦中一空就下意識地說“徐家家規不允納妾,一生隻可有正妻在室,所以你不用擔心。”
桑枝夏還沉浸在原主糟心的回憶中,慢了半拍才說“你說什麼?”
徐璈神色複雜地繃緊了下頜,淡淡地說“沒什麼,吃完藥就睡吧。”
他說完就在木板上躺倒,還賭氣似的背過了身。
桑枝夏看著他仿佛充斥滿了怨氣的後腦勺,內心十分迷茫。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覺得隻要往這木板鋪成的地鋪上一躺,徐璈後腦勺上就在無時無刻地散發著濃濃的怨氣?
難不成真是木板太硬了,硌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