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璈衣裳上不小心沾到的樹乾汁液洗的時候都尤為費勁兒,可就是這麼一片讓人有些頭疼的臟汙卻惹得桑枝夏歡喜了半宿。
第二天她就抱上了臨時找出來的陶罐,對著徐璈說“我今天想跟你一起進山。”
徐璈搞不清楚她的興奮從何而來,愣了下說“山裡的路不好走,還有……”
“我能走得穩當。”
桑枝夏不假思索地說“你隻管在前頭帶路就行,我不給你添亂。”
她堅持要去,徐璈一時有些頭疼。
可想到她昨日流露出的驚喜模樣,徐璈想了想還是去跟老爺子商量了。
老爺子不忍駁了桑枝夏難有的興致,索性就對今日的安排另做了調整。
徐二叔頂了徐明輝進山砍柴的位置,徐明輝代替桑枝夏留在家中守著炭坑燒炭。
徐明輝笑笑點頭說好,隻是在桑枝夏臨出門前輕輕地說“山路難行,大哥彆跟昨日似的一股腦走在前頭,還是回頭多幫幫大嫂的好。”
“大嫂可記得小心些。”
桑枝夏背上準備好的工具沒說話。
徐璈要笑不笑地看他一眼,幽幽地說“多謝二弟提醒,我會注意的。”
他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頭,意識到桑枝夏似乎跟不上自己,又不動聲色地把步子放小。
進山的路一回生二回熟,一行人很快順著昨日留下的痕跡暫定下今日的範圍,可徐璈還是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徐三叔扒拉著手邊礙眼的樹枝奇怪道“徐璈,這兒的不都長得挺好的嗎?還要往裡走?”
徐璈看著桑枝夏背了一道兒的陶罐說“在這兒就行,也方便往外送。”
“枝枝難得出來一趟,我帶她隨便轉轉。”
徐三叔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樹影,納罕道“這深山老林有什麼可轉的?”
年輕人的喜好這麼彆致的嗎?
嘀咕歸嘀咕,可他的手上卻不敢馬虎。
今早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數把鏟子小心地刨開了用泥掩蓋一夜的炭坑,刨出來的炭塊燒得正好,不管是形狀和大小都挑不出錯。
老爺子擺上借來的大秤,把分揀裝袋的炭塊稱了一下,一麻袋足足有五十斤,就算是一文錢一斤,轉頭到手的也是足足五十文!
這可比搬磚賺的多!
他咬緊了牙關吭哧吭哧地揮舞柴刀,見徐二叔麵無表情地杵著不動,冷笑道“二哥,來之前老爺子可是說過的,一日一人起碼要弄出來三架子圓柴,少一根都不行。”
“昨日明輝都砍足了數,你可彆連自己的兒子都趕不上。”
徐二叔黑著臉橫了他一眼,咬牙說“用不著你冷嘲熱諷,該做的我自然會做。”
“隻是話說回來,之前那麼多年,我怎麼沒看出來三弟你還有這麼一手轉風把向的好本事?從侯府的三爺淪落到現在砍柴的樵夫,托的全都是長房的福,你現在還能全心全意地幫著徐璈,可見你是真不記仇啊。”
原本二房和三房的關係就更為緊密,一路走來二老和三房的人也一直對徐璈等人怨氣不小。
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些不久前跟他同一陣營的人紛紛變了風向,就連他自己房裡的夫人和兒子都閉著眼成了埋頭苦乾的黃牛,好像都把前事忘了一樣!
他們為何會淪落至此,這些人都忘了嗎?
聽出他話中不加掩飾的怨毒,徐三叔一言難儘地說“記仇管用嗎?”
“該說的老太太都跟你說得差不多了,你要是還看不透,那我也沒辦法。”
在活命都是難題的時候,記仇沒用,抱團才可取暖,誰甩了手都很難活。
徐家現在這種境況,看不清現實還想作怪的人才是真的糊塗。
言儘於此,他懶得再多嘴弄舌,索性拎著柴刀跟徐二叔拉開了一些距離,隻求個耳根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