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了水果,擺在盤子裡,放在茶幾上。
見裴東宸正站在陽台上,若有所思地,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而窗外,居然開始飄起了雪花。
光線很暗,雖然是下午,卻霧蒙蒙的如傍晚太陽落下般暗沉,他立在陽台上,看著外麵,灰暗的光線將他的背影映得似乎帶著孤寂,安靜的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陽台上沒有暖氣,她開了窗戶,為了放蔬菜,溫度如冰箱裡一樣,天然的冰箱,大概也就4到5度,他穿了白色的毛衣,站在那裡抽煙。
“你站這兒不冷麼?看什麼?”她走了過去,和他並排站。
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是一片花壇,裡麵是冬青和一棵鬆樹,再然後是小區裡的法桐,可惜如今已經是冬天,全是殘枝,滿池蕭瑟。
“呀!下雪了!”燕涵這才發現外麵飄起了雪花,漫天飛舞。
他沒有轉頭,用下巴點了點外麵,“這裡雖然舊了點,但是很有感覺!”
“感覺?”燕涵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裴東宸沉思了一會兒,像是在追憶什麼,目光悠遠,過了會兒他又說,“省委大院,也是有兩排法國梧桐!我小時候經常爬樹掏鳥窩……”
燕涵詫異:“你小時候?”
“嗯!”他似乎想起了童年,眸子裡還帶著一絲懷舊的留戀般,那麼柔和。
“那小時候挺調皮啊!”燕涵隨口說道。
他的眉角輕輕地杻動了一下,反問:“你小時候都做什麼?”
燕涵怔了下,小聲道:“小時候很傻啊,就是聽媽媽話!”
“怎麼聽話?”裴東宸有點不解了。
“我媽媽畫一個圈,我就在裡麵,不敢出去!”燕涵也覺得那時候很傻。
“那你可夠傻得了!”裴東宸抿唇一笑,抽了口煙,望向窗外的雪花,不知道想些什麼!
“是呀!很傻!”她輕聲道。
過了一會兒,他忽而問她:“你的戲跟誰學的?”
“一群爺爺奶奶!”
“哦?”
燕涵也望著窗外,突然想起了媽媽以前教學時候的學校宿舍。“小時候媽媽帶著我很辛苦,白天要上課,晚上要兼職給人家糊火柴盒,沒人照顧我,就把我用一個蘋果筐扣起來,不過那個底是空的。我先是在蘋果框裡被圈著,居然很聽話,不哭不鬨,後來大了點,我跟媽媽說,把框拿了吧,我保證不會出院子。然後媽媽拿了蘋果筐,可是卻畫了個圈子,不許我出圈子。媽媽五十分鐘回來一次,看看我,然後再回教室上課,那時候我們就住在學校的一間小宿舍裡。隔壁的鄰居都是文化館退休的文藝工作者還有一部分是劇團的。”
她一下子悠悠講了這麼多,擔心他煩,突然住口了。
他轉頭看她。“怎麼不說了?”
童年,沒有玩具,沒有什麼玩伴兒,隻有隔壁爺爺奶奶們每天聚在一起,唱戲,那時候,她就在旁邊聽著,聽他們幾個老頭老太在學校宿舍裡唱戲,京劇,豫劇,越劇,黃梅戲,常常是比賽,看誰唱的好,她聽得多了,奶聲奶氣的在旁邊學著,漸漸的竟學會了!那時候她大概隻有3歲不到。
結果,她就成了那些爺爺奶奶的玩具,每個人都要把自己會的教給她,童年,她的玩伴是一群老頭老太,想來也是彆有一番經曆,長得有很甜美,人也乖巧,懂事,所以他們都很喜歡她。
“其實就是那時候沒有小夥伴玩,然後跟爺爺奶奶們玩,他們唱戲,就教我,我學會了,他們就開心,比我還開心!後來跟我媽媽說,送我去學唱戲,可是——”
“可是什麼?”
“沒什麼,後來我們搬走了!那時候我大概六歲多,很奇怪得是,過了這麼多年,那些學過的戲,一個沒忘!”燕涵傻傻的笑了起來。
裴東宸看著她,眸中溢出什麼東西來。
燕涵轉頭看他,摸了下聯,不禁問:“怎麼了?我的臉很臟嗎?”
“沒有!”
“那你乾麼這麼盯著我看?”
他淡淡微笑,目光清幽,沉默不語。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
他就站那兒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她,隻是盯著她的眸子裡,多了一分柔和,柔軟的快要溢出水來。
他的這樣的眼神,讓她一怔,隻是交易而已,沒有結果,完全沒必要這樣溫柔,她心裡有苦澀慢慢泛上來,翻江倒海,又被她咽了回去。
“你小時候一個玩伴都沒有,童年真夠孤寂的!”他乾淨清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原來他已經湊近了她,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
他的手非常有力,她鼻子一酸,也樂得跟他裝傻:“是呀,傻人有傻福,那些爺爺奶奶都喜歡我,不喜歡調皮搗蛋的孩子。”
“那我這種小時候調皮的孩子一定不是他們喜歡的!”他突然說道。
她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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