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收回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起來收拾東西,洗了他的衣服,熨燙平整,把床單也熨燙平整,然後疊好,放入廚子裡,衣服掛起來,收拾乾淨,她神色平靜。
然後又看了眼那本英文版的《簡愛》,她在想,如果羅切斯特不是個殘疾人,不是莊園被毀了,那他還會愛上簡愛嗎?理想的幸福生活是建立再彼此平等的基礎上的,而他們,是雲泥之彆,沒有未來,她永遠隻是個見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她也想像簡愛一樣做一個性格堅強,樸實,剛柔並濟,獨立自主,積極進取的女性。蔑視權貴的驕橫,嘲笑他們的愚笨,擁有自立自強的人格和美好的理想。並且有頑強的生命力,從不向命運低頭,可是,她還能嗎?
默默地看了眼那本書,放回了他的書房。
她又看了眼他書櫥的德文書。
他說,不讓她動,可是莫名,她卻動了!拿出來,翻開,扉頁上依然寫著清秀的字體,跟英文書上一樣,隻不過是德文,燕涵打開,怔怔的看著那段話,其中一句,讓她看了良久良久!
“ichliebedich。”
輕輕放下書,燕涵苦澀一笑,回到臥室,拿了自己的包,換上鞋子,穿好衣服,然後想起什麼,扯下一便利貼,寫了一行字——
阿裴,我請不下假來,先回錦海了!燕涵!
把紙條用杯子壓住,起身離去。
當裴東宸晚上忙完一切回來時,整個房間卻是黑暗的。
一進門,打開燈,他沉聲喊了句:“涵涵?怎麼不開燈?”
回答他的,卻是寂然無聲。
他微微蹙眉,換了鞋子四下尋找,整個房裡卻沒有一個人。他一時蹙緊了眉頭,叉腰站在客廳裡,她去了哪裡?
視線觸及到櫃子上,看到一張紙,他立刻走過去,看到她的紙條,整個人瞬間怒火高漲。他推掉了晚上的飯局,回來跟她一起吃飯,以為她會煮好了飯等他,可是迎接他的卻是一室孤寂。
他氣惱,拿出電話,撥了她的號碼,回答他的卻是機械的提示音:“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該死的!”裴東宸低聲咒罵,一下坐在沙發上,渾身沒了力氣般靠在椅背上,久久未動。
錦海。
燕涵下午就回來,她不知道裴東宸會怎樣,她回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換了鎖,她找了鎖匠把她的門換了鎖,然後手機關機,她請假到周三,撒謊告訴裴東宸沒請下假來,他會不會生氣?
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生氣又怎樣,她乾麼要顧及那麼多?此刻,她心中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的gg。
那應該是個美麗而又多情的女人,喜歡英文版的《簡愛》,看得出很懂感情,會寫英文,想必學曆很高,也會寫德文,真是個多才多藝的女人,雖然未曾謀麵,但燕涵還是感覺到了。那是他的愛人嗎?不是郝倩,是gg。
而她,該何去何從?
雖然她現在的身份是她的情人,她也早明白自己的身份。
可是現在一個名字,一個留言就讓她整個人都無法麵對自己這樣的身份了,她在想如果將來有天,親眼看到那個女人,站在他麵前,跟他比肩而立時,她的心情又會是怎樣?她還能這樣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嗎?她要繼續做那個見不得人的情人嗎?
不,她不想,真的一點都不想。
晚上的時候,她打電話給媽媽。
林素接到她的電話,先是關心的問了句:“涵涵,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媽媽,我沒事!”燕涵一開口,鼻頭微微酸楚,想哭,卻努力克製住。
“涵涵,媽媽給雲飛打電話了,媽媽想著,你們的婚事,不行就年前辦了吧!”
“媽媽,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燕涵咬唇,猶豫著怎麼說,她知道該說了,再不說,不知道會怎樣,儘管知道媽媽會傷心,可還是要說。
“你打算好了嗎?”
“媽媽,譚雲飛他……”她猶豫著,尋找著詞組,“他不適合我!”
“你們鬨彆扭了?”林素似乎沒有多大的訝異,以為戀人之間吵架鬨小彆扭也實屬正常。
“媽媽,我不能跟他結婚!”
林素微微一怔,“涵涵,你們不是在一起六年了嗎?”
“媽媽,我發現六年,都不一定看透一個人!”
林素停頓了幾秒:“涵涵,其實有的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看透。比如燕治國,當初他對我們多好,現在卻變得這樣,人都是會變的。雲飛他怎麼了?你跟媽媽說說!”
“媽媽,我知道人都會變得,沒有長長久久的溫暖,但他變得太可怕了。我不能跟他結婚,對不起,我真的不能!”
“那好吧,媽媽知道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是不是你們已經分開很久了?”
“是的,媽媽,上次你來錦海就分開了!隻是我沒敢告訴你,對不起!”
“那你當時為什麼沒說?”
“我怕你生氣,對不起,是我不好!我讓你失望了,譚雲飛是我找的男朋友,我自己遇人不淑,害你跟著擔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