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是嗎?”
“你說顧錦書林素?涵涵的母親嗎?”
“是!”郝向東沉痛著一雙眼睛,他知道燕涵的父母都死了,隻是他真的不願意相信。
“是的!我們親手入殮的!”
“東宸,你先出去!”郝向東突然說道。
裴東宸微微一怔。他聽出郝向東聲音裡的哽咽,那樣的悲慟,他突然懷疑,這個男人跟父親一樣,深愛著顧錦書,又是一個陰差陽錯分手的悲劇嗎?
“出去!讓我自己安靜一會兒!”郝向東的語氣沉靜了下去,刻意壓製著,可是聲音走了調:“給我半小時!”
裴東宸沒有勉強,走了出去,他知道,他需要個空間來消化。
病房外,安安靜靜的,重症監護室裡,郝倩還在昏迷中,意識尚不清晰。
四周安靜的,旁邊的房間被關上了,隻有郝向東一個人。
他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
可是,透過玻璃的一絲縫隙,裴東宸還是看到了,郝向東此刻靠在沙發的椅背上,目光空洞,眼神望著另一側寂靜的夜色,一側的臉被夜色籠罩著,給人一股冷漠的不可接近的陰寒。
裴東宸不知道告訴他這個事實怎樣,他知道即使不說,他問了,也必然很快知道。隻是,他怎麼會懷疑涵涵身份的?郝叔的高深莫測讓他覺得驚懼了下!
郝向東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到此刻,他沉浸在燕涵是他女兒的震驚裡。許是怕人看到什麼,他伸手將燈關掉了,隔絕掉一切的視線。又一次回到了沙發上。
他從來不知道,從來沒想到,若不是燕涵的突然出現,若不是燕涵跟她那樣的相似,勾起他對陳年往事的懷念,許以清又那樣反常的舉動,他不會興起調查她的下落。他原本隻是想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她到底是不是林素或者顧錦書,可是那個懷疑在燕涵在手術室輸血時更加深了,那個長得十分像丫頭的女孩居然跟他一個血型,罕見的熊貓血,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燕涵到底是不是如他懷疑的那樣!
傳來的報告說林素在桐城生活了七年多,而他在桐城同樣生活了七年多!會是那麼巧合嗎?如今確定涵涵是自己的女兒,他才知道,原來她竟然是顧錦書!
丫頭,你離開之前的那個男人,是因為他負了你!可是我郝向東不曾負你,為何你要離開我?居然有了我們的女兒,為什麼你還要離開我?而且是走的那樣決絕?丫頭,你怎麼可以騙我說你跟你的前夫去了德國?你知道我去德國找了你一年嗎?找到心灰意冷,找到我覺得世界跟誰在一起都無所謂了!你卻懷了我的孩子,活的那樣辛苦,丫頭,你讓我怎麼辦?你怎麼可以騙我?
是不是因為他找的時間太短,所以如今才會有了這樣的報應,讓他跟丫頭分離了那麼多年,父女分離多年,他甚至不知道他還有失散在外的女兒!這一生,他錯過了什麼?
郝向東靜靜的攤開雙手,這雙手雖然為了全省人民儘力著,可是卻沒有抓住他一生的幸福!他失去了什麼呢?丫頭,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冷凝的麵容染上痛苦和掙紮,郝向東攤開的雙手緩緩的捂住臉龐,壓抑下那沉重的讓他快不能承受的痛苦,丫頭,你為什麼懷著我的女兒要離開?為什麼?
黑暗裡,那低低的,悶沉的,宛如野獸般壓抑的嗚咽聲讓站在外麵的裴東宸有些錯愕,可是他看不見裡麵,裡麵一片黑暗。隻是這樣脆弱的郝向東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郝向東怎麼也沒想到他們還有女兒,而且那麼乖巧,他想到涵涵差點死了,差一點,突然眼底迸發出憤怒,卻是很快閃爍而逝。深呼吸,壓抑下那噴薄而出的悲慟!
良久,他抹了一把臉,粉飾好一切,開燈,走到門邊,開門,看到裴東宸。
此刻裴東宸也看到他一臉的平靜,像是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樣。“進來吧!”
裴東宸隻好走進去,掩了門。
郝向東沉聲問道:“涵涵現在在哪裡?”
“在部隊營房!”
“東宸,車禍的事情你不要再調查了!我會保證涵涵的安全!沒有人再傷害她,這件事情,到此為止!”郝向東突然沉聲說道。
“郝叔?”裴東宸完全錯愕。“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不要再介入此事了。”郝向東認真地看著裴東宸。“涵涵的身份,不要任何人知道,不要任何人知道。”
“郝叔!不公布涵涵的身份,我可以認同!你顧及你的麵子我也可以理解,涵涵有沒有父親,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隻要我的妻子,不要她的所謂身份!但是你不讓我追究凶手的責任,我絕對不會認同,也不會答應!”裴東宸擲地有聲。“我的孩子在車禍裡喪生!我的妻子差一點死於非命!你讓我不追究,這不可能!郝叔,我是個男人,死都不會放過凶手。”
郝向東眼底一痛,他的外孫,他女兒的孩子啊!
“我再說一遍,這事你不要管了!”郝向東說的無比認真。
聽到郝向東這樣的話,裴東宸突然放肆的大笑起來,笑的瘋癲而張狂,笑到連身子都忍不住的顫抖著,可笑聲卻怎麼也掩蓋不了自己滿心的傷痛。“郝叔,你要包庇許以清嗎?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郝向東一怔,裴東宸竟用如此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那樣疏遠而防備的目光裡是再也明白不過的決絕,他在懷疑他!懷疑他包庇許以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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