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恍若置身幻夢之境,三日穿梭大明,周遭光景依舊令他難以釋懷。
昔日明孝陵一遊,朱元璋陵前笑語輕揚,豈料一語成讖,竟將他卷入這時空漩渦,淪為勞力。
初時,他以夢為馬,任宮女太監侍奉左右,仍酣眠不醒,冀望醒來一切如舊。
然再睜眼時,那太監依舊守候,眸中滿溢關懷,夢醒時分,方知非夢。
饑餓如潮,洶湧而至,其感真切,方確信此非虛幻。
他,竟成了大明崇禎帝,時值崇禎七年二月,公曆紀年,乃是一六三四之秋。
身為皇帝,榮耀加身,李明心中卻無絲毫歡愉。
後世南京學府曆史係碩士之識,讓他對這段曆史了然於胸。
明末風雲,崇禎之時,外患內憂交織如麻
建州女真鐵騎頻侵,農民起義烽火連天,加之瘟疫肆虐、旱魃為虐,更逢小冰河世紀嚴寒,大明帝國猶如一葉扁舟,千瘡百孔,於覆滅深淵邊緣,搖搖欲墜,狂舞於風暴之眼,命運多舛,令人扼腕。
李明沉浸於網絡小說的世界,對穿越者的古代逍遙生活心生豔羨,卻未曾料想,自己竟成了那夢中之人,親曆其境。
此地,科技之光黯淡,無手機之便捷,無電腦之浩瀚,更無網絡交織的繁華,夜幕降臨,唯餘燭火搖曳,映照出一片幽暗深邃。
他心中不禁暗自揣度,那些書中英雄,何以能瞬間跨越時空鴻溝,遊刃有餘?
反觀自己,三日時光恍若隔世,依舊沉浸在夢幻泡影之中。
幸而,他對明史情有獨鐘,大明十六帝之風雲變幻,他皆能信手拈來,如數家珍。
這些帝王,性情各異,嗜好獨特,有癡迷蛐蛐之趣,有醉心煉丹之術,亦有沉湎女色之樂,乃至匠心獨運之木匠,卻無一例外地堅守著不屈的脊梁,從未有降服之念。
即便國難當頭,皇權蒙塵,韃虜壓境,京城危在旦夕,老朱家依舊鐵骨錚錚,誓不低頭。
三百載大明,始終秉持著“不和親、不納貢、不稱臣”的傲骨,天子親守國門,君王誓死社稷,其誌之堅,可見一斑。
及至1644年,大明風雨飄搖,崇禎帝麵對絕境,不願屈辱求生,毅然決然,自縊於煤山之上,其悲壯之舉,猶如星辰隕落,照亮了曆史的天空。
李明身在此境,更覺這段曆史之沉重,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那是一段足以令人扼腕歎息的史章,李明每及念及,心便如鉛墜,難以釋懷。
試想,泱泱大國,億萬子民,竟不敵區區數十萬眾的部落,此等奇恥大辱,無異於貽笑千古之談!
崇禎帝其人,曆史天平上搖擺的謎影,黑者斥其剛愎孤行,寡情薄恩;白者頌其鞠躬儘瘁,勤勉不懈。
自十七歲肩扛社稷,他便矢誌中興大明,雞鳴而起,犬吠方息,身著補衲龍袍,十七載春秋,勤勉之名,實至名歸。
然而,崇禎之治,亦成雙麵鏡,既未得民心之固,亦失官僚之信,此等困境,連其兄天啟亦未能及。
究其根源,皆因父子傳承倉促,帝王之道未得深諳。
天啟尚有魏忠賢為盾,製衡文臣;崇禎則不然,製衡之術乏善可陳,終致東林黨權傾朝野,局勢失控。
言及崇禎性格多疑,實則有待商榷。李明慧眼獨具,認為此論或有偏頗。
初時之崇禎,非但不是多疑之君,反顯果敢決斷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