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懿不輕不重地拍它一下,又心情頗好地對李羨魚招手:“小兔子過來。”
李羨魚立時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她道:“雪貂已經還給皇姐了,嘉寧這便回去。”
說罷,也不待寧懿挽留,提起裙裾慌慌張張便走。
寧懿在她身後‘嘖’了聲,也不著急,隻等到李羨魚走到金雀屏風前了,這才撫著雪貂柔順的皮毛,紅唇輕啟:“皇妹與新來的影衛相處得可還好?”
李羨魚步伐不停,悄悄裝作沒能聽見,轉身便要繞過那座屏風。
寧懿抬眉,輕輕嗤笑了一聲。
“你若是想去尋雅善,還是趁早歇了這個心思。”
“日前連落兩日的雨,雅善的身子愈發不好。見不得風,想來十天半個月裡,都要閉門謝客。”
李羨魚步履一頓:“皇姐騙我!”
寧懿也不在意,隻慵然道:“你可以自己去瞧瞧。不過若是從她那吃了閉門羹再想來尋我,可就沒這般容易了。”
李羨魚遲疑一下,步履慢慢停住。
她不自覺地以指尖攥住了袖緣,心裡天人交戰。
寧懿皇姐麵軟心硬。
若是她真去了雅善皇姐那,又發現皇姐正病重,想回來鳳儀殿,寧懿皇姐必不讓她進來。
可若等雅善皇姐身子好轉,這個時辰卻是說不定的。
少則十來日,多則一兩個月。那時候,她與臨淵約好的三個月,都要過去一大半了。
這般想著,她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轉過身來。
寧懿並不意外。殷紅的唇瓣往上揚起,懶懶向她招手:“小兔子,過來。”
李羨魚隻好挪步過去,坐在她貴妃榻邊的靠背椅上。
離得近了,李羨魚才發現皇姐的外裳鬆鬆敞著,她一低頭,便能瞧見裡頭繡著重瓣玉芙蓉的心衣,與皇姐雪玉似的肌膚。
李羨魚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寧懿褪下了尾指上的鎏金護甲,伸手撫著她軟白的小臉,鳳眸微眯:“小兔子想問什麼?”
李羨魚往後縮了縮身子。
她不喜歡皇姐身上的香氣。
像是麝香,卻又不像,味道古怪得很。
她來皇姐寢殿的時候,常常能從皇姐身上聞到這種味道。
她曾經與皇姐說過,想讓皇姐換一種熏香。皇姐卻隻是望著她笑個不停,笑完後,還要揉著她的臉,說‘真是隻可愛的小兔子’。
她不喜歡皇姐揉她臉,也不喜歡皇姐叫她小兔子。
可此刻有求於人,李羨魚隻好將心裡的話都咽下去,隻輕聲問:“我想問問皇姐,素日裡都是怎麼與影衛相處的。”
她好奇道:“皇姐也會不習慣嗎?”
寧懿望著她,鳳眼裡的笑意與促狹之色都更深了些:“你是主,影衛是仆,唯你是從。你想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寧懿反問她:“難道你身邊的月見,竹瓷伺候你的時候,你也會覺得不習慣?”
李羨魚臉上更燙。
這怎麼能一樣。
月見與竹瓷都是姑娘家。
而臨淵是男子。
這怎麼能一樣!
寧懿以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感受著上頭升騰起來的熱度,滿意地眯了眯眼,倏然湊近了些,在她耳畔吐氣如蘭:“小兔子,你見過其他皇姐的影衛麼?”
李羨魚一愣,輕輕搖頭。
寧懿輕笑了聲,倏然收回手,擊掌喚道:“雲滌。”
下一刻,一名影衛自暗處現身。
同樣是一身玄衣,墨發高束,手中的武器卻不是長劍,而是兩柄匕首。
李羨魚的視線落在影衛麵上,先是一愣,繼而忙又垂眼去看喉間,一雙杏花眸逐漸睜大。
她震驚道:“皇姐,你的影衛,為何是女子?”
寧懿終於忍不住,捧腹笑出聲來。
“我的小兔子,你有沒有想過——彆人的影衛皆是女子。”
“是你自己帶了個男人回來。卻來問我該怎麼辦?”
李羨魚整張小臉霎時紅透,腦中轟然一響。在理智消失前,她妄圖做最後的掙紮:“可是羌無——”
她帶臨淵去上名的時候,羌無明明什麼也沒說!
皇姐一定是在騙她。
可寧懿聽見羌無兩字,卻非但沒有露出心虛的神色,反倒笑得愈發開懷而肆意:“你說羌無麼?是我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給你開的特例。”
寧懿湊近了些,伸手挑起李羨魚的下巴,細細看著她麵上的神情,笑著問她——
“怎麼樣,小兔子,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