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爹去世之後,時荔好像一瞬間長成了大人。
不再漫山遍野地瘋跑,大多數時候就坐在院子裡,仔細地收拾著時爹留下來的藥草。
實在閒著了,就拿一個小板凳,坐在屋簷底下看著遠方的群山發呆。
仿佛一夜之間從無憂無慮的小姑娘,長成了窈窕多思的少女。
陸懿舟推開門,看見她又坐在屋簷下發呆,於是走過來。
“荔荔。”
時荔聽見他的聲音抬起頭,澄澈的眼眸中倒映著少年初初長成的模樣,清冷的眉眼宛如啄雪。
“要吃飯了嗎?”她條件反射地問。
陸懿舟:……
時爹去世之後,時荔自告奮勇要動手做飯。
陸懿舟看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以為她真的會做飯。
結果,當天晚上他們唯一的一口鍋被燒沒了,兩人餓了一晚上,第二天去山下買了新的鍋。
從此以後,做飯的重任就落到了陸懿舟身上。
這才讓他知道,老師之前的托付是對的,他真的把女兒嬌養得十指不沾陽春水了。
“時候還早,去山頂走走吧。”
陸懿舟看著小姑娘一直鬱鬱寡歡,心中擔心,便時不時帶她出門。
時荔每次都乖乖地跟著他。
出去的時候很開心,隻是回到家裡,看著周圍的一切,總是難免觸景生情。
他們一起走過春草蓬鬆的山路,攀上陡峭的高峰,透過雲霞繚繞,看見遙遠地方漸漸沉落的夕陽。
站在高處,仿佛置身滾滾金霞之間,讓人能短暫地忘記煩憂。
時荔和陸懿舟越發熟悉,說話也放肆起來。
歪著頭看著雲海翻騰,頗為遺憾,“可惜你沒把琴帶上來,不然在這兒彈琴一定很美。”
陸懿舟望著她,微微揚起眉尾。
“你又不通音律。”他說實話。
時荔倒是一點兒不覺得羞愧,大言不慚地回答“我看你彈琴就夠了呀!”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燦爛地笑過了。
背後的金霞都淪為了陪襯。
陸懿舟不自覺眉眼都變得柔和,沒有再說話,默默從袖中取出一隻短笛。
“哇!你還會吹笛子?”
時荔大驚小怪地叫起來,在旁邊大石頭上板板正正地坐下,滿含期待地看著陸懿舟。
君子六藝,其中就包含樂。
所以陸懿舟會吹笛,而且造詣頗深。
悠揚的笛聲響起,與清和的晚風一起,吹散塵間所有的煩惱。
時荔漸漸沉醉在笛聲中,托著臉頰定定地看著他。
和初見時相比,陸懿舟已經長成了挺拔頎長的少年,素日總是神情冷淡。
但是麵對她,到底是多了幾分發自心底的關懷和溫情。
好像他真的是與她一母同胞的兄長一般。